没几天。
曲妗就接到了消息。
说是丁玉成贪污枉法,丁玉成本掌管户部,蓟州大旱,太子池于渊前去赈灾,丁玉成拨款,却发生了纰漏,许多赈灾用的银子和粮食,都被中饱私囊,事情被揭发后,丁玉成锒铛入狱,家财充公,三日后游街示众、斩首。
按理说,像沈慕这样的武将,若想杀人都是行暗杀,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届时寻个借口说是遭遇刺客不就行了,而不会做那么多准备,利用朝廷来达到目的,这种处事作风更像是文官。
曲妗没由来的,更不想看到沈慕了。
因为她能从沈慕身上找到某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的影子会影响她,不仅影响她的情绪,还会影响她做事。
可沈慕不可能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
那她疯起来,还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
所以曲妗更讨厌他了。
可越是讨厌谁,那个人就越是往她心里钻。
曲妗坐在台阶上,一边撕着幔帐纱布,听着那声声刺啦,一边满脑子都是....
她晃了下脑袋。
打算出去走走,一直枯坐在这里,脑子就会胡思乱想。
她让绿衣给她梳洗打扮。
看着那浓妆艳抹,和满头珠翠,曲妗没由来的蹙起黛眉,“换掉。”
绿衣直接愣住:“公...公主?”
“本宫说换掉。”曲妗照着镜子左右看了下,又加了句,“清雅些的较好。”
绿衣顿时一阵狂喜。
难道说公主终于从小温大人的死中清醒过来了?
打算好好跟着太子殿下了?
绿衣欣喜的连忙去翻箱倒柜,给公主找新裙子,虽说也是红色,却比前者清雅些,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布料花纹,而且妆容上也是往清雅素净了点缀,公主长得明艳些,不需要过多浓妆艳抹,尽管气质绝然,也难免掩盖了珠玉。
发式也是简单地绾个飞仙髻,斜坠一缕银流苏。
很是好看。
绿衣一边欣赏着,一边柔声夸赞:“公主越发好看了。”
曲妗微扬下巴,眉眼间带起些骄傲之色:“我待会出去,你不必跟着,我随意走走。”
“是,公主。”
外面的天色较晚了些。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她每次跟沈慕见面的地方,发觉之后,她立马转身就要走。
却已经远远的瞧见一道身影。
已是初冬,簕杜鹃花开。
簕杜鹃繁衍的十分迅速,基本上不需要过多照顾,就可以长得很高很大,虽长得好看,却太多了,无人在意。
后来更是觉得麻烦,将宫中其他地方的簕杜鹃尽数除去,只在皇宫一角留下一些,而它们还得不到照料,经常坏死许多。
她瞧见那道黑衣将长剑放下,正细心照料一株根部坏死导致花朵枯萎的簕杜鹃,他半跪在地上,布满伤痕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花叶,被铜制面具隔绝的眸子里蕴着如月色般的温柔。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他转眸看来,眼底的温柔还来不及收起,道:“来了?”
好难听的声音。
可就是让曲妗听出来了温柔....
她也忘记了傍晚发了誓,再也不见沈慕,决定永远讨厌沈慕,她讨厌冰冷冷的面具,但此刻却意外的不讨厌沈慕脸上的面具。
她喜欢温柔。
曲妗最喜欢的,就是温柔。
她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无意识说了句:“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