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顾央央仿佛开了窍一般,醉眼朦胧的望着他,也没有再重复他的话,只是淡淡点头,然后从喉咙里轻轻发出个‘哦’字。
哦,你喜欢我,我知道了。
封爵:“······”
他想哭。
皇帝陛下这君临天下的一生里,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仿佛你无论说什么,她都可以巧妙的拐到你不想去的那一方中,堪称无懈可击。
封爵闭着眼,感觉此刻的自己眼眶是湿润的。
然而顾央央显然不会管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伸手抱住了封爵的脖子,攀附而上,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浅浅淡淡的道:“阿启,我想听你弹琴。”
沉默了一阵子,封爵放弃般的睁开眼睛,唤宫外的内侍为他取琴来。
封爵也是会弹琴的,或许技艺比起封启还要好上几分,毕竟这八年来,封启多是待在边关之地,那等地方,自然不会比皇城更加容易接近古琴这种乐器。
只是无论如此,他此刻的心情都称不上好而已。
一只手扶着靠在他肩上的顾央央,防止她摔下去,一只手放在琴弦之上,封爵轻声问她:“可是要听《白骨生花》?”
显然,封爵也是知道这首曲子的,并且也清楚这首曲子乃是顾央央和封启的定情之作,想来她是喜欢这首曲子的。
可没曾想顾央央一边伏在他肩头,一边闭着眼轻轻摇头。
“我想听《涿鹿八方》。”
······封爵沉默了稍许,随即道:“朕不会。”
这首曲子乃是一首边关之曲,激昂壮阔,多用于军中提升士气,只是用得很少,封爵倒是会另外一首,这一首,他确实不会。
封爵等着顾央央接下一句话,然而顾央央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提起想要听琴的事。
她伏在封爵的肩上,突然缓缓抬起头,脸颊擦过他的脸颊,微微笑道:“傻瓜,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然而不等封爵反驳她,便见她捧住他的脸,缓缓吻了上去。
封爵那一瞬间便呆住了。
心怦怦的开始跳动起来,越来越快,激烈无比,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封爵整个人呆立原地,不敢动弹,只感觉于这一片激昂之中,有柔软的唇瓣印在他的嘴唇上,像是一片划过的羽毛般轻柔,带着些痒痒的,骚动的感觉,如此美妙又如此惊慌。
耳边有清脆的声音响过,不如以往的冷漠,而是轻轻柔柔的,如同美妙琴音般动听。
“阿启······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
那一瞬,如高墙瓦砾崩塌于顷刻之间,前一刻有多么美妙,这一刻便有多么哀伤。
是了,她的温柔只会给封启,而不可能是他。
即便封爵将封启当做自己亲弟弟般看待,但在此时,依旧忍不住于心底升起无尽的嫉妒,几乎将他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她喜欢的偏偏封启?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答案,或是上天注定,或是人事姻缘,都化为此刻汹涌不尽的情绪,他甚至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既痛苦又欢愉。
可这些情绪远不止如此。
顾央央不知是不是真的因酒精的关系,神智迷蒙,此刻就是将他当做了封启,以往封爵所看见的那些亲密的事情,如今他亦可以感受,只是实际上并不是对他而已。
他听见顾央央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因着醉酒的原因平添几分魅惑,和往日里那份冷漠高贵的样子完全不同,似乎此刻才是她内心真实的自己,只是世人多不被她看在眼中,因此也见不到她真实模样。
在他肩头耳鬓厮磨了一番,顾央央一手撑在他胸口,缓缓起身,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模样,眉梢眼角却是淡淡的笑意,那是看一眼便要迷醉的美丽模样,世间男子恐怕难以找到抵抗之人,自然封爵也是一样。
他亦是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央央身边,伸出手虚扶着,防止她摔倒,而后便跟着她远离了石桌旁,走到那一片竹林间。
她迷蒙的双眼始终不曾清明过,只是眉梢眼角笑意不减,攀着笔直的竹树,有微微光影洒在她脸上,无比的美好。
她将头微微歪着,靠在竹干上,唇瓣亲启,用一种略带暧昧的语气问他:“要看我跳舞吗?”
封爵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她任何要求,特别是在此刻,那怕顾央央把他当做了封启。
见他没有回答,顾央央也不在意,她放开攀着的竹树,脚步微移,轻巧的迈着步子,宽大的袖子掠过竹林之间,零星光影之下,封爵看见有片片旋转纷飞的竹叶从她身侧落下,竟是美得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封爵自诩也是从小博览多书,此刻竟找不到什么语句来形容,他只知道,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幕,这一刻,因为于他而言,已是永恒。
而在林间穿行而过的顾央央自竹林之间旋转了几步,却又回到他身边,因着是把他当成封启的原因,她亲昵的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带着些醉意温柔道:“我累了,想睡觉。”
封爵淡淡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央央这个人,大概天生便是来克他的。
第16章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十六)
小心的扶着她,封爵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这一片竹林,又回到之前饮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