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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烤红薯的味道!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闻到这股香味了!
跟着这股气味,我走出了眼前的荒废小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又走到了另一间废旧的屋子里就看到在围墙边的土灶前有个身影,正在拨弄着灶火。
就是他在烤红薯!
我的脑子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这种死城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在烤东西,反正就是想先填饱肚子,就算是死也不做饿死鬼。
“打扰一下,请问……你的烤红薯能分我一个吗?”
那人起身,转头望向我,我才看到他的眼睛上束了一条布带,已经被血浸透了。他身上似乎也有些其他的伤,透着淡淡的血腥气。只不过我刚才是太饿了,只注意到食物的气味,没注意到这活人身上的味道。
对哦!他是人!还是大活人!
所以,这里不是鬼域了?
“你是人?”对方也向我发出了疑问。
“对啊对啊,那能不能看在我们大家都是人的份上,分我一个烤红薯?我快饿死了。”我的理智又被饥饿打败了。
片刻之后,我们俩坐在土灶前面的树干凳子上,一人捧着一个烤红薯。
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舌头烫脸疼,一会儿功夫就把一个红薯吃完了。再一看旁边的瞎子,手里还有大半个呢,他倒是吃得细嚼慢咽,斯斯文文的。
幸亏他看不见,不然就会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烂脸女子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半块烤红薯,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结果他像是真的看见了一样,把手里的那半块红薯又掰成两半,递给了我。
“你好像更饿一点。”
“谢谢。”我也不客气,接过来,几口就全吃了。
“你身上有伤?用这个止血吧。”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瓶药,准确地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药瓶,忍不住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的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到,但我有神通术,不用眼亦可感知身边事物。”他忽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一身的打扮,除了有些血污之外,衣服样式材质都不是凡品。
“你是修士?”
“在下是九凌阁的弟子,姑且算是修士吧。不知姑娘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此?”
“我……我遇到点麻烦,被人追杀……”说完这些,见他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我又补充道,“要是追我的人赶来了,我会走的,绝对不会连累你。”
“此地确实不适宜久留,我也只是暂时歇脚。”
他开始专心处理起灶膛里的残火,也不再多说什么。
本来还想试探看看他本事大不大,万一藤女真的追来了,我跟他有没有联手的可能呢?现在一想,还是算了,人家跟我没什么关系,还好心赠了我食物,就别拉他下水了。
我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有个水井,里面还有水,便打了些水上来。
以水为镜,我看到自己脸颊上赫然一道伤口,不由得又把藤女暗暗咒骂了一通。
正在我捯饬东西准备洗洗伤口,再上药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那水不可用!”
我一回头,那个修士就在不远处,一定是听到后院里的声响跟了过来。
“怎么了?水有问题?”
“你喝了吗?”
听他语气严肃,我忽然起了玩心,故意答道,“嗯,喝了一点,这水怎么了?”
“在下疏忽,忘记提醒你,这水应是被下过毒……”
“啊!下毒?那我是不是中毒了?那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我夸张地用哭腔嚎着,几步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左右拉扯着。
其实刚才打水上来先洗干净那个装水的盆就折腾了半天,这种生水,没煮过我当然不可能喝了。
只不过见他虽态度温和却始终带着点疏离,我就想闹闹他。
“把手伸出来。”
我乖乖伸出手来,怕他察觉不到,特意抬到他面前。
他抿了抿唇,抓着我的手腕,拉低了一些,才开始替我把脉。
我心中感慨,现在的修行之人还得学医术吗?那也挺博学了。
“放心,你喝入的量应该不多,无甚大碍。”
“万一只是毒性还未发作呢?你有没有什么解毒的灵丹妙药?”
“也好,”他从腰带上解下一块令牌递过来,“你拿着这令牌,往西再走五十里,就见到一座名唤伏海的小镇。在镇上遇到我这般打扮的人,把令牌给他们看。他们会带你去九凌阁,门中有医术高超的医修定会彻底救治你。”
虽然他这种热心助人的态度很让我感动,可是他完全没考虑到我这种柔弱女子,在无水无粮无坐骑的情况下,五十里路不是在要我命吗?
但我还是收下了这令牌,正面刻的是九凌阁,而背面刻的字我不认识。
“这后面…
', ' ')('…”我刚想问他到底是什么字,就听他催促道,“你快去那边的屋子里躲一躲,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啊?”我还想细问,身子就像被无形的手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飞进了旁边的小屋里,那柴木门板哐的一声盖上。我就被这么关进了小黑屋里。
会用法术就了不起啊?话都不让人说清楚!
我从干草堆上爬起来,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刚才的院子里忽然多了一些人影,几乎是将那个修士包围了起来。
“元昰,你那些废物同门设下的陷阱简直要笑掉大牙了。你以为用阴招伤了我们鬼王,今天还能让你活着回去吗?”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可惜看不太清楚,我又换了一个地方,使劲往外看。
结果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中间那个青衫修士执了一柄长剑,身形灵活地在阵中来去,有如蛟龙掠影,看得眼花。但外圈不断有歪倒在地的败将,说明他出招狠厉。
鬼域那帮妖将追杀他,还提到他伤了鬼王。
我想起刚来这世上时,似乎也有人提到我这个本尊杀死了修士取了其灵元。那个被“我”所杀的修士,会不会也是九凌阁的人?万一,他清理完外面的,再发现了我也是鬼域的人,会不会顺便也把我给清理了?
“快用大公子给的法器!我们这么多还对付不了他一个落单的?”我听到边上有声音在招呼着。
有几个小妖先败下来倒在一边,还打算再上前帮忙。他们说的法器是一面镜子,对妖物没多大影响,但对有生魂的活物来说,相当有震慑力。
只见两个小妖合力举起镜子,朝向那修士方向照去。
被镜光笼住之后,修士原本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突然被人拽住脚后跟了似的,身形一滞,瞬间就被对面的反手一招打得吐血。
以多欺少已经够卑鄙了,还用外挂?
我心中的正义感突然爆棚,可是这小黑屋我也出不去,不知道修士在门上做了什么法术,让我根本推不动那扇门板。望着满地的散落的柴火跟干草,我摸摸身上,除了小灯笼变回的一块石头,也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要是块打火石就好了。”我这么想着,石头从手掌里滑下去,落到干草堆上,竟然真的开始冒烟了。
我本来想拨开草,把石头捡回来,没想到它骨碌一下滚出去老远,带着一道噼里啪啦的电光火花,跟导火线似的,把满屋子的易燃物都给点着了。
真神了!还真是一块打火石。
我猫下腰来,被浓烟呛得不住地咳嗽着,说来也奇怪,那石头又滚回我脚边。当我捡起石头之后,仿佛跟周围隔绝开了,又不觉得呛了。
这间小屋很快就烧起熊熊大火,黑烟翻腾。
外面的战况也呈一边倒的局势,那修士脱困之后先回来斩了拿镜的小妖,又料理了剩下的游勇残兵。等他解开小屋结界时,这屋子也被烧塌了大半。我缩在角落的柱子底下,身上都没弄脏。
“姑娘!你没事吧?这里怎么会着火呢?”
我看他唇边还挂着血迹,反倒先来关心我这个陌生人,心中难免又有感慨。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只是吸了一点烟,没什么事,你呢?刚才那些……”为了演戏演得真一点,我还特意咳嗽了两声。
“刚才那些是冲着我来的,已经收拾完了,不过这里不能继续再待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东西追过来。你还能动吗?”
我立刻起身,表示自己无碍。
他取出两张符纸,给了我一张,然后伸手过来,“抓住我袖子,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很暖,但仿佛是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微微一颤,也没再说什么。
只听耳边呼呼风啸,眼前景致变化太快,以至于我感觉自己快瞎了一样,眨眼功夫,我们已经到了十多里外的一片林子里。
虽然还是白天,但在林中仿佛已经过了黄昏,光线昏暗,方向也难辨。
“此地人迹罕至,时常有野兽出没,我们在树上歇一晚,明早再出发。”
“树上?”
我还没明白,就被他提着胳膊纵身一跃,便到了旁边一棵参天大树半中腰的枝干上。这里好似一处天然的台子,地方宽阔得能容纳四五人并排躺坐。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探头往下面看了一眼,离地高度有些渗人,摔下去不死也残的程度。
“我们晚上就睡在这里?”
“此乃权宜之策,姑娘你不是也被人追杀吗?在下刚才又受了伤,无法再运灵力施展神行术,所以暂且就在这里歇歇脚。”
“不是,我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我怕高,我也怕睡着了之后掉下去。”
“那我们夜里轮流守着,可好?”
原本以为时间还早,可没想到一会儿天就黑了。这林中的夜色黑漆漆的不说,星光下的树影更显诡秘,远处枝丫上不知名的鸟叫声跟
', ' ')('鬼哭一样,这种环境我真的是毫无睡意。
而一旁的那位,端端打坐,安静得好像已经睡着了似的。
“为何姑娘不睡,一直看着在下?”
我靠!他根本不是瞎子吧!
我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边上,“那边鸟叫得太吓人了,我睡不着。”
“那是夜鸮,不必害怕,它更怕你呢。”
你说不怕就不怕吗?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用手点了点他的大腿,“我可以靠着你吗?也许这样就不怕了。”
他好像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居然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我偷偷笑了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然后我就光明正大把脑袋放在他腿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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