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微微抬起下巴,看了花奴一眼,花奴压根就没去管慕容娇的恶言, 发觉妲己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神顿时越发热烈起来。
慕容娇委屈极了,然而妲己根本就没去看她,目光落在了被冰封住的几人身上,微一停留,看向花奴,花奴连忙说道:“这几个人就是一路上和少主结伴的玄天宗弟子,宗主看,是杀是留?”
方才慕容娇大叫之时,江不越就醒过了神,余光瞥见同他一起被冰封的师弟妹也都是一副痴迷呆滞模样,他立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来人周身魔魅之气迷惑了神志,也正是如此,他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被称为宗主的美人,就是魔门中九道其一,合欢道的尊主慕容凤。
他心中警醒,尽量让自己不要直面慕容凤那双几乎能把人的魂魄摄出来的美眸,心中默念起族中长辈飞升之前教过他的清心咒,饶是如此,他到底也只是个金丹中期的后辈,俊美脸庞上还是不受控制地浮上一道绯红。
“都杀了吧。”妲己轻声说道,“这小子身上有些古怪,把他带回去。”
慕容娇闻言,还要再闹,却被花奴一掌拍在后心,晕了过去,交给随行的侍女扶抱着,她则恭顺地站到了妲己的身后,对着随侍微微摆手。
见此情景,江不越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发觉一直束缚着自己的冰咒被解开了,他连忙开口道:“慕容前辈!晚辈一行是游历到此,并无意同前辈起争执,还请前辈看在玄天宗江氏的份上,放过他们,晚辈愿意跟着前辈离开。”
“玄天宗,江氏……”妲己半回转过身来,袍袖一展,明明是一副再睥睨不过的模样,却偏偏带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你以为,凭这点过去的名头,就能吓住本尊不成?”
江不越目光诚恳,看着妲己道:“晚辈无意如此,只是希望前辈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几人一条生路,前辈既然知道我江氏内情,想必不惧他们通风报信与否。”
妲己唇角微微下翘了一点,似笑非笑道:“我若说用你的手脚来换他们的性命,一只手或一只脚,换取一人平安,你仍旧为他们求情?”
“晚辈修行时日尚浅,今日不敌,为前辈囊中之物,是生是死全凭前辈心意,并非求情,乃是求饶。如果前辈真想要晚辈的手脚,那晚辈求情与不求情又有什么区别?”江不越说道。
妲己瞥他一眼,发觉这个天命之子倒是没有她从前见的讨厌,不光如此,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清风朗月般疏阔的气息,还让人本能觉得亲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起了从前都不曾有过的好兴致。
“好一句修行时日尚浅,倒是本尊仗着修为欺你们了,”妲己不紧不慢,声音轻缓,“本尊今日就放他们几人一马,若有来日能向本尊报仇的机会,就算他们造化。”
江不越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稍松,妲己却也没再去看他了,从侍女的手里抱过慕容娇,她微微垂着眸子,雪慢慢下大了,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着,跳跃着,渐渐将一行魔修的身影湮灭。
只留下被冰封的男女四人立在原地。
合欢宗同南炎域远在南北两端,若是寻常修士,最短也要两年时间才能走到,然而大乘的修者翻手之间就能数个来回,一回到合欢宗,妲己就让人把慕容娇送到了执法堂。
慕容凤早年经历坎坷,脾气时好时坏,喜怒不定,执法堂虽然连连叫苦,但也不敢对少主网开一面,生怕就此招了宗主的不快。
放下慕容娇,就剩了一个江不越,他倒是自在得很,发觉妲己并未束缚他行动,他也就缓了几分,甚至进到大殿之后还温和不失礼节地打量了一下殿中的模样,对着妲己微微行礼,
江不越早前听过慕容凤的事迹,当时只是惋惜几句,并未挂在心上,如今再看,却又有几分异样的情愫在心头蔓延开来。
这位数百年间风头最盛的高阶女修有着不下于传闻中的倾世美貌,一身威压深若寒潭,江不越听人形容美貌女修,多的是以天仙作比,然而眼前的女子却不同,寻常之美只是让人移不开眼,真正的美到极致,却是让人不敢直视。
当年之事,正道中有许多人为慕容凤鸣不平,可她到底是出云宫的人,出云宫要按下此事不提,谁也没有资格代为行事,拖延了不少日子,又传来慕容凤重塑灵根,投入魔门的消息,正道中人也就只能唏嘘几句,背地里戳一戳出云宫的脊梁骨。
江不越想,若是自己同慕容前辈易地相处,他大约也做不到更好,修魔修道,总是人心,所以一开始,他就不像旁人那般畏惧惊慌,态度十分恭敬,有礼有节。
“你可知本尊为何要带你回来?”微微侧靠在上座上,妲己瞥了江不越一眼,袍袖轻掩唇角,眸光流转间宛若百花盛放,尽态极妍。
江不越微微定了一下心神,低头道:“晚辈猜想,是和周师妹有关?”
妲己微微勾起唇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江不越叹了一口气,道:“晚辈眼拙,周师妹灵韵未散,眉间寿红却已经极淡,想来是卡在大限之前突破,不及调养。周师妹承受不住修魔孽力,如今所学功法颇为艰深,更难寸进,如果晚辈没有猜错,前辈是想让晚辈教周师妹习练玄天宗的功法。”
一部顶级修真功法足以开宗立派,各大宗门历来将本门功法藏得严严实实,除非被屠宗灭门,轻易无法外泄,慕容凤不想让慕容娇走上自己的路,教她出云宫的功法,但出云宫功法十分考验所学之人的天赋悟性,由深至浅,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