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如山海般倾泻而下的呼喊声,李芝瑶一马当先冲进了城中。
大开大合之间,无数人头落地,身後的兵士亦不逞多让,个个士气高涨凶猛如饿虎,随着她一同纵横劈杀。
火光四起,刀声悲鸣。
城中剩余的蛮鞑在短暂的怔愣之後彻底疯狂,却挡不过士气大涨的衍朝军队,等到火光渐熄,场中几乎再不能看到直立着的蛮鞑。
这样压倒性的屠戮,让原本以凶恶着称的蛮族两股战战,渐渐出现了投降的兵士。
有一就有二,大势已去,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跪地投降。
威震草原,在皇城中可止小儿夜啼的蛮鞑大军,就此不复存在。
***
“报告将军!城中所余蛮兵已尽数伏诛,俘虏一千二百三十一人,已尽数押在广场。”
“报告将军,城外发现一处骨山,应是蛮鞑之前所杀的城民,屍首已尽数腐烂,已按照您的指令尽数以火焚化!”
“报告将军,城中粮库已找到,另在城中寻到一处藏宝室,应是蛮鞑劫掠来的财物,已命人上封待将军查验!”
长孙易清背着手站在大帐之中,面对沙图听着底下一个个兵士传来的报告,神色莫名。
“下去吧。”
等到营帐中空无一人,他才捡起毛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勾画了几下。
“父亲!”营帐突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抱着头盔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长孙易清手下一顿,这才注意到自己写了什麽,立刻抬头嗬斥,“没规没距的,同你说了多少次,进来不知道要提前通报吗?
长孙烈阳被父亲突然的冷脸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
长孙易清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器”字卷到一边,用书本压住,“到底何事。”
长孙烈阳讪讪地笑了一声,脸上满是尘土和鲜血,一看就没有去做清洁,见父亲似乎不准备追究自己的无礼,他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有些兴奋地抹了把脸,“父亲您刚才看到了没有,真的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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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长孙易清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他上下看了一眼长孙烈阳,“你说的该不会是...”
“辉山啊,她手底下那个什麽叫火炮的东西太厉害了!”随後他又有些有扭捏的说,“她也挺厉害的就是了,就是比我差了那麽点,不过对付那些蛮子倒是够用了,简直跟割韭菜似的,我看比起叔父当年都略胜一筹。”
你叔父听到会打你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可真会说话,嗬嗬。
长孙易清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再一次想问为何自己会生出这麽个蠢东西。
傻子都该知道,自己把他带到这军营里来是想作什麽,除了攒军功,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多表现表现,这般共同患难,总归会拉近许多距离,按照他原来的设想,应当是以长孙烈阳英勇的表现征服那位越来越难以捉摸的公主殿下。
现在这又算怎麽回事,反过来被对方征服了吗?
???
等到了晚上,他的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不光是他的玄鹰,年轻一辈中,此时几乎无一不以辉山公主马首是瞻。
原本带上那些重臣子弟是想让他们在军营中结成友谊不假,但在他的预想中,有自己的暗中帮助,长孙定然会能够像自己与兄长那样在军中建立足够的威势,大不了还可以分薄一些军功给那几人,为长孙家未来的军中势力铺路。
现在又是什麽情况,风头竟然被一个女人抢了?!
本来他出发之前虽然知道对方手中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却也没有想太多,只觉着带她过来玩玩也就算了,大不了给女王些面子,不要太苛责她。
想到晚上轮流处斩某些敌方头领时,那方家小公子的德行,他就觉得头疼。
因为杀人而产生的恶心刚刚过去,那位小公子就提着矛摇着尾巴跑去跟李芝瑶道谢去了,还引来了周围不少人一起过去问东问西。
这个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月上枝头,烛火微亮。
并不知道这位兵马大元帅此时的腹诽,李芝瑶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问东问西的家夥,跑回自己的辉山军中开始查看兵士的受伤情况。
除了确保药剂足量,还得把火器损耗情况一一记录在案,确保没有人浑水摸鱼在里面做手脚。
这一通忙完,等她出了营帐已经不早,然而那群兵士们却一个都没睡觉,各个兴高采烈地勾肩搭背聊着天,见到她出来,还都热情的跟她行礼问好。
李芝瑶一一点头谢过,迎着众人的笑脸走回了自己的营帐边。
手刚刚搭上营帐的大门,却听身後不知谁起了头,一阵又一阵的细碎歌声过後,他们竟然齐齐击掌高唱起来。
“引剑抱怀盛日光,风沙万仞沙雁葬...”
那是在这里流传许久的一首歌,早已不知出处,只是几乎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唱它,在训练後,在战斗前,似乎歌声能够给他们力量,抚平他们因为战争所带来的创痛。
在这片曾经繁华过,又被敌人残忍践踏的土地之上,他们的歌声慢慢飘远,在都城之中回荡徘徊,久久不散,无数的兵士跟着哼唱起来。
“登云照夜千军动,护我河山定八方…”
“护我河山...定八方…”
李芝瑶原本有些紧绷的嘴角慢慢放柔,回头看向身後的兵士,他们大多十分年轻,脸上沾染了尘土,虽然多少受了伤,但眼角眉梢满满都是笑意。
多亏了他们,才护住了身後的江山子民,威慑了八方虎狼。
也许,千年後,万年後,他们的名字再不会有人记得,但土地却会记住他们踏过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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