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在一个大厅里,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人群。
抬眼环顾了下四周,易思觉得莫名有些眼熟,一对一对的情侣说说笑笑的从他身边走过,不论是洋溢着笑容的脸,还是故作生气的表情,无一例外的都带着股甜蜜幸福的意味。
只除了站在前台的那个男生,不,应该说男人。
已经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孤身一人排在前面点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易思看着那个成熟许多的背影,心头一阵悸动,眉头微蹙,带了些自己都不清楚的急切,他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
“一份爆米花,两份……两份果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思瞳孔微缩,身体僵在原地,那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上次喝了可乐,这次,喝果汁吧,小朋友应该会喜欢。”
易思听到那人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一股说不清的酸涩瞬间就袭上双眼,易思脚步僵在原地,突然就有些不敢上前。
直到那人转身,易思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当初清朗无双,温润如玉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可以独挡一面眉目俊逸的青年,和当初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多了几丝疲惫的神色,而相同的则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看着这样的林言,易思眼眶蓦地就红了,他直到最后才明白过来,当初他把生命中只有他的林言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在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残忍。
他看着林言拿着两人份的东西,两个人的票走进了电影院。
易思直愣愣的看着林言,清瘦的身影在眼底越来越模糊,直到林言的背影消失在眼里,易思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他急急忙忙地抬头,他现在急切的想知道一件事,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他只是想确定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样。
直到看见一个屏幕里播放的时间,易思才停了下来。
“3月10日”“15:00”,这两个时间刺激的他头脑发麻,心尖一下下的抽痛着,这是他当时和林言一起来电影院的时间,买的票都是和当初一样的时点。
易思捂着胸口突然笑出了声,他让林言别忘记他,林言做到了,并且用一生来怀念他,他真是残忍的过分。
易思笑出了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才突然回过神来,奔着林言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因为太着急,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没票冲向电影厅的时候根本没人阻止他。
到了电影厅,趁着灯光没有关闭,易思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坐在中间的林言,他的左手边有个空位,易思想都没想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哥,小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易思拉住林言的手,凑过去低声喃喃。
而林言却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将手里一杯果汁放进旁边椅子的插杯口,“也不知道小苏儿喜欢这部电影不,不过,按照他那天选的类型,应该会喜欢。”
易思看着又是自说自话的林言,终于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他放弃了让林言回应他的想法,易思静静的看着林言,双手紧紧的抓住那只纤长的手。
林言专心的看着电影,遇到有趣的场景还会时不时靠近易思这边,低声笑几声,然后说几句话,“刚才那个人好笨,没有我家小孩儿一半聪明。”
“是啊,特别的笨。”易思眼睛泛红,知道林言看不见他,还是依旧勾起了笑脸,轻轻的答着他的话。
……
一场电影看完,林言在原位坐了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那杯满满的果汁留在了原地。
易思赶紧跟了上去,出了电影院,林言脸上些微的柔和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显得又冷漠又孤傲。
易思压下心底不断泛起的苦涩,跑到林言身边牵起他的手,就像没感觉到林言的这些变化一样,陪着他慢慢地走。
易思不知道林言要去哪儿,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林言,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一直到林言停下脚步,易思才抬头想要打量一番四周,但一抬头,他又愣住了。
青翠的树木被微风拂过,树影婆娑,阳光透过缝隙打到两人的身上,易思看向林言,觉得他此时像是带着光,浑身都是暖意。
易思有些恍神,像是回到了当初第一次遇见林言的时候,月光从林言的身后打来,一步步从远处走近,那时候的林言也是带着光的。
“小辞,又到今天了,我还是想带你来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总是会等到你。”
林言轻轻笑了笑,一如当初世无双的少年,“我有好好听你的话,把爸妈都照顾的很好,严承那小子也挺好的。”
说到这里,林言顿了顿,好半天才接着道,“我还是很想你,特别想。”
“以前我在想,为什么你要推开我,为什么被捅的不是我,你那么好,明明该死的是我这个倒霉鬼才对。”
“但是在你离开后,我才慢慢觉得庆幸,还好我没有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间,可能是因为我只有你的原因,我总觉得把你一个人留下来自己走了,你会很难受,很痛苦。”
“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不能把这些恶劣的情绪从我的心理驱除出去,所以我在想,我不能让你有这样的感受。”
说完这段话后林言沉默了很久,树叶依然摇晃得厉害,阳光在林言的脸上不断晃动,让他整个人像是忽闪忽明似的,让人看不真切。
“今天特别的奇怪,”林言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心的位置,他好半晌才开口道,“今天这里跳得很快,没有征兆的开始飞速跳动。”
林言勾起的笑容有些微的苦涩,“我甚至都以为你就在我的身边。”
“小辞,你要是看见这样的我会不会很失望?”林言突然又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说了这些。
毕竟每一年,他只有今天才能让自己绷紧了一年的神经微微放下。
在苏辞走后,林言告知了苏母自己的想法,他同苏辞举办了一场婚礼,一场只有他们几人的婚礼。
而后接手了苏家的生意,像当初答应苏辞那般,将苏父苏母照顾得很好。
林家则在他疯狂的报复下早已宣布破产,林言将自己整个人都投入了工作中,就连苏家都经常不回,除非特别疲劳的时候,林言不想回到那个四处都是小孩儿味道的地方。
这几年他将苏家打理得很好,所有人都在夸苏家找到的这个天才,但是没人知道他为了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将工作当成了自己的全部。
“小辞,我好累啊,真的好累。”
“你再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等爸妈先一步来找你,我就来了好不好?”
“我现在将爸妈照顾的很好的,真的,所以你不能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