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豪门继女(十)</h1>
沈望舒一夜好梦。
毕竟虽然遭遇了一个南宫曜, 不过沈望舒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种贱人辗转反侧的呀。
更何况还有东方玄在自己的身边, 就更没有道理睡不着觉了。
可是她睡到了最后就觉得呼吸都艰难了, 一睁眼, 就见自己被少年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少年还把大半个身体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更加丧心病狂的是, 这少年一副清醒的样子,也不知道专注她睡着的蠢样儿多久了。
看到她迷蒙地张开眼睛似乎找不着北,少年的眼睛里露出欢喜的笑意, 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舒舒, 你醒了?”看到沈望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少年歪了歪头。
他决定继续伪装无辜。
“我就是想叫你起床。”他温柔地说道。
沈望舒侧头,看了看被厚厚窗帘笼罩的窗户。
“已经七点了。”这世上也只有东方玄才和沈望舒心有灵犀了, 很贴心地说道。
沈望舒沉默了。
才七点就叫人醒过来, 人干事?
“我也舍不得舒舒睡不好, 只是……”少年雪白的脸凑过来, 越发温柔地亲着她的眼角, 耳根,喃喃地说道, “你该上学了。”
“我该什么?”沈望舒伸手捂住他的嘴,突然嘴角抽搐地问道。
“你忘了, 你今天高三啦, 该去上学了。”东方玄挣脱了少女,抱着她笑眯眯地问道,“昨天的作业完成了没有?”
沈望舒继续沉默,觉得自己抽搐得嘴角都歪了。
那个什么……在经历了被八千亿总裁捆绑,万亿总裁带回家,世界第一杀手什么的之后,突然出现了高三还有作业这么淳朴的话题,这是不是画风不符啊?
就连十分机智的沈望舒都不知道究竟改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魔幻的世界了,她觉得自己的头疼死了,捂着头哼哼了一声,在万亿总裁如同小狗儿一样凑过来之后,慢吞吞地爬起来,推开了少年就往床下爬,顺便呆呆地说道,“昨天老师没留作业。”
说出这句话之后,少女的脸上突然有些自暴自弃的表情。
少年被推开也不恼,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靠在被子里,弯起眼睛笑了。
沈望舒回头看着这个温柔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得差不多了,凑过去亲了亲少年的嘴唇。
“早安。”她和他唇齿衔接的时候,看到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加温柔。
他顺从地握住她的手,仰着头接受这个温柔的吻。
许久,他满足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跳下床和沈望舒手牵手一起走出门,门口正冷冷地站立着一个英俊而冷酷的男人,他看到沈望舒和东方玄走出来的瞬间,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似乎对这两位有一种天然的警惕。
沈望舒觉得很有趣,对东方玄眨了眨眼睛,两个人露出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这种笑容太可恶了,又不能往死里打叫他们知道知道杀手的冷酷,阿夜决定当做没看见,看到东方玄笑了,他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个恶意的表情。
“老爷子回来了。”他带着几分险恶地对少年说道,“知道少爷带了女朋友回来,连夜坐专机从南极回来。”
沈望舒慢慢地沉默了。
这种万亿富豪有钱人她真的很不懂。
南极?
当自己企鹅啊?!
东方玄同样默默退后了一步,用一种非常忧郁的表情看住了自己的爱人。
“舒舒。”他突然唤了一声。
阿夜突然皱了皱眉。
他记得这狡猾的小姑娘是叫思纯吧?
“小名儿。”沈望舒对阿夜和气地说道。
英俊冷酷的男人挺拔地站着,用最无情而杀手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对她到底叫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怎么了?”沈望舒看着这个一脸装模作样的第一杀手,咳了一声又转头去看用忐忑而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东方玄。这少年的目光复杂,仿佛充满了担忧,他的脸都苍白了,沈望舒忍不住温柔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少年轻声说道,“我爷爷……”
沈望舒的心目中更加浮现出一个冷酷无情,铁血会拿支票抽在自己脸上,叫自己这个没根基的丫头从孙子身边滚蛋的老古董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住东方玄的手,充满了勇气,也似乎是被彼此更多的勇气,温柔地说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觉悟。”
自己会和阿玄有很多艰难的阻碍,可在他们在一起后,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沈望舒看到东方玄怔住了,温柔地说道,“不论你爷爷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那些拿支票甩人的都蠢死了好么?
得到这个男人,就等于得到了他的无数的财富,不比支票上那点儿小钱多多了么。
有谁放弃大的只要小的呀。
当然,拿了支票不分手,才是沈望舒的风格。
这有个非常学术的名词,就叫大小通吃了。
得到了沈望舒的保证,东方玄才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虽然他还是有些不安,可是似乎被爱人安慰了,牵着她的手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阿夜忍耐地看着这两个没完没了地对视顺便彼此微笑,忍得几乎要反胃了,这才淡淡提醒道,“老爷子在下面等着。”他的冰冷的脸昭示着这是一龙潭虎穴,沈望舒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用力握了握东方玄的手,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
这所谓的楼下其实是在另一片别墅区了。
沈望舒觉得当有钱人也蛮艰难的。
别墅修得这么大,走起路来不觉得累啊?!
当然,这种小市民的那点儿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嫉妒心态就不好光明正大了。
沈望舒和东方玄慢慢地走到了东方老爷子所在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最纯洁美丽,羞涩可爱的笑容,把自己伪装成天然型美少女,这才在阿夜鄙夷的目光里推开了面前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往里面叹了一个头,之后打了一个喷嚏,用震惊的目光看住了默默垂头的东方玄。
“这是什么情况?”她木讷地问道。
大门里透出的冷气,叫沈望舒一下子就从初夏转换到了腊月天啊。
而且里面飘着的鹅毛大雪是个什么情况?
“你说过,不会和我分手。”少年用最忧伤的表情看着沈望舒,深情地捂着胸口说道。
他在沈望舒震撼的目光里垂头说道,“爷爷他……反正不分手。”他话音未落,阿夜已经熟练地从一旁安静的仆人里接过了两件厚厚的羽绒大衣,一件丢给沈望舒,一件给东方玄穿上,当沈望舒把自己包裹好了,他顺手再次打开了金光闪闪的大门,把沈望舒塞了进去,顺便贴心地关上门,不许东方玄跟着进去。
沈望舒眼前一花就置身冰天雪地了,她看了看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还切割得很有冰山味道的那些叠起来的冰块,再看看冰块上的大片的雪花,仰头。
头顶上,巨大的造雪机无声地工作着。
好几台冷气机同样在工作着,还有大风从一旁的风口里吹进来。
沈望舒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这片冰天雪地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生来的,此时慢吞吞艰难地走在冰上,就看到不远处,一处支出的冰山上,正坐着一个孤单的背影。
毛茸茸的。
沈望舒凑过去一看,险些滑倒。
一只大号企鹅正一脸忧伤地垂头坐在冰块上,看到她的身影,这企鹅抬头,看了沈望舒一眼。
沈望舒就看到这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子,身上穿了一件仿真企鹅装,就真的把自己当企鹅了似的,不过不怕人的企鹅沈望舒见的不多,看到他默默地给自己让了一个位置,沈望舒心中尊老爱幼的那点良心苏醒了,裹着羽绒大衣坐在这老头子的身边,和他一起垂头思考人……呃,鹅生。
就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她就听到老企鹅用悲伤的声音说道,“我是南极的最后一只东方企鹅了。”
沈望舒默默地捂住嘴巴。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只有一个孙子……”老企鹅继续忧伤地说道。
“您是最后一只,怎么还能有你孙子的第二只呢?”沈望舒温和地问道。
老企鹅沉默了一下,坚决当做没听见,用更忧伤的声音说道,“他是东方家族最后的一只企鹅了,如果不结婚,以后我们的种族就会断绝。”
他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忍笑的少女,含着真诚的眼泪拿毛茸茸的小翅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小姑娘,你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子,以后一定要和他相信相爱,和他生很多的小企鹅,壮大我东方家族啊!”他感激得流下了眼泪,挥着翅膀大声说道,“等我死去,这片天地,就都是你们的了!”
她对冰天雪地没啥想法好么。
沈望舒揉了揉眼角,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怪不得东方玄担心自己和她分手,原来不是亲爷爷棒打鸳鸯,这亲爷爷是个神经病啊。
正常点儿的姑娘,这个时候没准儿已经被吓跑了好吧?
“好的,您放心,一定会有很多小企鹅。”穿越了这么多世界,沈望舒早就不正常了,男人生子都经历过,这算得了什么?
老企鹅扭头,用濯濯的眼睛看着格外温柔,完全没有一点异样的少女。
“好孩子,叫爷爷,啊!”他扑上来,似乎还要亲亲这个乖乖的小姑娘。
这个动作没有得逞,老头儿被提着企鹅装提在半空,转头就看到阿夜那双满怀郁闷的眼睛,急忙垂头伪装自己是一只迷失在鹅生道路上的老企鹅。
东方玄在这个时候非常忐忑地走过来,看了看这老企鹅,眼里露出一抹绝望,之后用非常忧伤的表情扑到了沈望舒的肩头,抽着自己的鼻子小声儿说道,“我不分手。”他觉得这爷爷间歇性的抽风一定会叫爱人很恐惧的,急忙用真诚的眼睛看着沈望舒说道,“我们可是真爱!”
真爱,就该什么都不在意,哪怕爷爷是个神经病。
“挺好的。”沈望舒沉默了一下,温柔地说道。
少年一怔,眼里的光彩慢慢地绽放。
他恢复了在沈望舒面前的温柔内敛,含着柔情笑着看她。
这个时候,仿佛没有什么能叫他看到沈望舒之外的人了。
老企鹅探头探脑,非常想和沈望舒说话。
东方玄顺势拉住沈望舒的手,走过这老头儿,一边走一边对沈望舒温柔地说道,“该去上学了。”
“上什么学,请家庭教师!”老头儿在后面急忙地炫富道。
东方玄才没听见呢,他充耳不闻,同样看道沈望舒也当没听见,更加感到自己和爱人心有灵犀,两个人一起走出金色的大门,就看到安静的仆人将大门关上,沈望舒这才小声笑道,“你爷爷很有趣。”
她顿了顿,对东方玄温柔地说道,“他能承认我,愿意接受我,我真的很感激他。”这样的老者,是曾经掌控了东方家族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无害而蠢蠢的样子呢?不过是因为,她是他孙子喜欢的女孩子。
因为孙子喜欢,所以在他的眼里,她是一家人,才会用这样不同的样子来见她。
“爷爷得谢谢你。”东方玄笑了笑,温柔地说道。
沈望舒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急忙问道,“因为你只喜欢我?”
“是。”
少年看着只和自己差不了多高的少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仿佛这样才会知道她是真实的存在,低声说道,“从十五岁,我就对他说过,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你,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女人了。”
他伸手,将少女纤瘦得几乎能感受到骨架的身体拥抱在怀里,轻轻地说道,“爷爷一直很担心东方家会后继无人。”可是他同样得感谢自己的爷爷,因为他并没有因自己的任性,就逼迫自己亲近别的女人。
“为什么是十五岁?”沈望舒被这样的深情感动,低声问道。
“十五岁是豪门子弟的成年礼。”东方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在沈望舒诧异的目光里轻轻地说道,“成年礼上,总会被塞个女人。”
有了第一个女人,才相当于成年。
东方玄却拒绝了,并且告诉自己的祖父,没有他的舒舒,自己就……一辈子没法成年了。
沈望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跟古代大户人家的子弟,十几岁就给俩通房丫头似的。
这什么破规矩啊!
“做得好!”她对少年知道守身如玉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觉得自己应该奖励他,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满意地说道,“以后我亲自叫你成年。”
她说完这样大胆的话,就脸红了,又似乎听到从身后传来小小的欢呼,扭头,就看见金色大门开个一条小小的缝隙,一老头儿正在探头探脑。
似乎沈望舒的话,叫他特别欣慰。
显然这老头儿已经为孙子操碎了心了。
不过,感到老人热忱的沈望舒,又忍不住有些愧疚。
她从前只沉浸在每一个阿玄的宠爱与庇护里,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没有出现,阿玄会怎样孤单。
他也会像这样一个人一直等着自己,不会开始第二段感情的吧?
这样的感情会令人感动,可是感动之外,沈望舒终于能为阿玄想一想,没有妻子和儿女的陪伴,一个人到老,会是怎样的寂寞。
她就连想一想都无法忍受这样的而寂寞,此时听着东方玄用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着其实很决绝的话,她的心酸涩不已,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还是在这里出现了。她摸了摸少年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后背,紧紧地伸手和他抱在一起,低声说道,“我在这里。”
她来了,努力给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