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毛巾擦着手指,他忍不住想,真的好像小动物呢。
第二天的修炼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昨天奇硫香熏了那么久,再加上他年纪小,果然一无所成,甚至还抻到了腿,像个笨蛋一样。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笨蛋居然问自己是不是女孩子?自己果然应该揍他一顿让他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原来,竟然是因为奇硫香吗,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却还是这般呆吗?
用两个侍女去逗他,这人竟然直接跑来和自己打了一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随着渐渐的相处,自己越发的觉得这人是个笨蛋,然后,撤了奇硫香,也不让侍女们去故意逗他了,日子过得平淡而顺畅。
转眼就到了冬天,那人眼睛晶亮的跟自己说要一起守岁,自己的双唇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躺椅似乎成了他的专属,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这般纵容他了。
果然,这人还是在半夜的时候睡了过去,睡相可爱。
以至于他说出了只要他一直这样,他就放过他,当一辈子的秦三。
那之后,自己对这个人的纵容简直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而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甘之如饴。
可是,世事终究难料。
听到他说要去白月宗的时候,他真的不想让他去,却想不到,在这件事上他竟然如此固执,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他一起去了。
看见他和洛语诗在一起,自己自然是不爽的,可看他可怜兮兮的揉着耳朵,他更多的是心疼。
吃东西的时候,近乎哄骗的让他说出了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话,不得不承认,那简直是他两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然而,乐极往往生悲。
看见他送洛语诗花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人的,杀了洛语诗,然后把那个笨蛋关起来。
可最后,他还是想要跟竹珏确认,然后,得到了他的一声,“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为什么才来了白月宗半个月,少年就喜欢上了洛语诗呢?
果然,他还是斗不过那所谓的天意吗?
他的少年,将来会不属于他吗?
想到这点,他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剜出来一般生疼,捏在手中,流下血泪。
不知道是出于何意,他要回了那把匕首,然后把它,插/进了竹珏的身体里。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自己一开始想的,不就是这样吗?
成为他最信任的兄弟,然后亲手杀死他,让他尝尝那种痛彻心扉,几乎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
手抚上那张自己碰过无数次的可爱的脸,他突然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他叫了他秦三三年多,可是,他不是秦三。
他是秦奕辰。
上辈子被他杀死,这辈子想要复仇,却把自己的心丢了的秦奕辰。
听到少年轻轻地唤出那三个字,他忽然后悔了。
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冰凉的身体,他把人搂得越发的紧,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咸味的液体从眼眶中滚落,带着灼热的温度,一颗一颗砸在那具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身体上。
“竹珏,我错了,真的错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认错,可惜传不到应该听到这句话的人耳中了。
后来,他将竹珏的尸体藏了起来,跟掌门说竹珏因为家中有急事归家了,其他人也没有觉察出端倪,包括洛语诗。日子一久,那些人似乎忘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少年了。
再后来,他在宗门大比中取得了胜利,获得掌门的青眼,承了秘法,宝器。
最后,掌门死去,他接管了白月宗。
一切,真的如那个江湖道人所说的一般。
“命有一劫,因缘造化,可飞升成龙。只可惜命无财星,恐感情凉薄,情路坎坷。”
很久以后,他站在竹珏曾经生活过的屋子里,慢慢抚过整洁的,毫无变化的一切。
他对于竹珏,是恨的吧。
只是不知,是恨他上一辈子害死自己,还是这辈子如此无情。
阖了阖眼,他试图压下全部的思绪。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地睁开眼,握住那把一直放在此处的匕首,丝毫不在意锋利的刀刃已经把自己的手掌割破,血顺着那冰冷的刀身蜿蜒而下,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像是绽放开的妖冶花朵。
手掌微微用力,匕首霎时折断,松开手,叮叮的声音在这个午后显得格外清脆。
屋外的轻风裹挟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撩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三年如一梦,自此情悠悠。南风知我意,愁恨竟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