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兽人与人类之间不存在生殖隔阂。数千年的历史中,一个国度一旦被半兽人的低劣基因入侵,便很快会因为战斗力的丧失,导致整个国度的沦丧灭亡。
所以半兽人需要绳索,需要囚笼,需要人类的高度控制。不让这个基因低劣又具有入侵性的种族彻底消失,就是人类仅能保留的、最大的慈悲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些从小就被灌输的、根深蒂固的认知,会有一天,被一个完全不会操纵蓝沽能源的人亲手打破——
在第三轮比赛结束的当晚,那个引起了全星系热议的人,首次在星网上借助半兽人民间保护协会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引发轰动的宣言:
“我没有野心去参与星球间的权欲争夺,也不敢妄想仅凭一人之力,就颠覆数千年形成的社会规则。但是,就算这世上从不存在真正的公平与正义,也总要有人去试着寻求曙光,哪怕只是接近一点点。所以如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去维护遭受种族霸凌的半兽人种族,那么,我会。——半兽人民间保护协会成员,凛一。”
蓝沽星使馆的房间内。
将消息发出后,坐在床上的宋琅将雾影仪收起,压成一根短细的黑色金属棒后随手丢进储物戒中,枕着右手往后一靠。
在星网发布这样的言论,不用想她也知道,随之而来的谩骂会远远比认同更多。
一切逆流的发声最初都会被视为荒诞,都会遭到来自利益既得者的谩骂与诋毁。
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
但宋琅也清楚的知道,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促就一个未知的结果,索性就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站到最高处,要骂由你骂,你们认真我就赢了。
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起关注。她的力道太绵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轻微的撬动。
但也足够了。
三日后,是强者大赛的第四轮。
宋琅在又一次对手匹配的抽签中,不幸抽中了莱珀。
看到对面雀雀欲试的熟面孔,宋琅掰了掰手指,在心中默默忏悔了一下:嘛,没有永远的队友之情,只有永远的维护世界和平。所以,莱珀,别怪琅姐姐对你来粗的了……
对面,莱珀兴奋地原地跳了几下,挑衅的目光远远投过来。
他的年纪还小,即使罗伯家族的基因优异于常人,但因为修炼时间还不够长,所以这次他能进三十强就是极限了。虽然早知道自己会止步八强,但没想到在这轮比赛中,能遇上这匹一时风靡全星系的黑马,有机会与她交手。
于是,莱珀顿时浑身都燃起了战意——让你小子嚣张,还敢在星网上成为琅姐姐的公认官配!揍不死你!
因为相似的身法而被星民们强行水仙的宋琅站在擂台上,对莱珀的嫉恨一无所知。
她抬起头,满意看了一眼贵宾席上的式神妹子,照常通过心灵联系,叮嘱她早一些退场,好方便她之后顺利地移花接木桃代李僵。
那边,式神也遥遥朝她点了点头,唇角带笑。
这一幕被现场的直播捕捉到后,再一次为千年古董和神秘黑马之间不得不说的**做了强有力的佐证。
看!这郎有情妾有意的遥遥对望!
看!这跨越时代鸿沟的心有灵犀!
看!这光天化日肆无忌惮的*!
身旁,图斐尔眼神且幽且沉,定定看向正含笑凝睇远方的女子——莫非她真的喜欢那个来路不明的凛一?
擂台上,宋琅收回目光,对已经来到面前的、似乎更愤怒了的莱珀微微握拳一礼。
莱珀鼻间哼了一声,同样握拳一礼后,立刻在蓝沽戒指的辅助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方。
他有仔细研究过这个人的对战录像。
因为不使用蓝沽戒指,她的攻击速度与力道其实都远远比不上其他对手,但她胜在身法飘逸灵动,如云卷烟舒般不可捉摸,近身时却又如训练有素的杀手般凌厉干净,更重要的是,她对战时的预判能力极为强悍,这一点足以弥补她速度上的不足。
所以莱珀想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用往常那些已经用老的招式。
但是很快莱珀就惊异地发现,这招根本对付不了这个人。无论他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出手,她似乎都能预知他的攻击方向……
对面,应接自若的宋琅默默叹了一口气:莱珀呐,不是我针对你,但是你屁股一挪,我就立刻知道你要往哪打了呀!
毕竟是曾经并肩作战还长期合作训练的队友,她对他的套路简直不能再熟悉了,完全没挑战性嘛!
于是短短几招交手间,宋琅就毫无悬疑地处于上风了。
又一次准确预判出他的出招后,宋琅一侧身,右手攀上莱珀击来的手肘,顺着他的力道一牵一推,脚腕一转顺势再撞上他的腿部。下一瞬,莱珀就因为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左脚半步踩空,眼见就要从擂台上栽落——
宋琅下意识一伸手,像过去无数次他将要从浮空滑板上栽落时那样,蓦地搭上他的手腕,就要往回轻轻一带……
动作至半,宋琅猛地反应过来:呸!身体条件反射要害我!!
那边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处后,莱珀也是一愣,看向她的眼神微露呆滞。
下一霎,精神一醒的宋琅立刻将欲拉回的动作一改,将莱珀往擂台下推去……
“噫——”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嘘声。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莱珀即将从擂台边缘跌落,而她还高贵冷艳地踏前一步,伸手利落补刀落井下石,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对手,不留半分情面。
再回想起开战前,她在擂台上与千年古董宋琅小姐的缱绻对视,星网上纷纷感叹果然是铁汉柔情啊,这种又恨又炸少女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莱珀神色复杂又纠结地离开后,宋琅舒了一口气,继续对战接下来的对手……
比赛还未结束时,贵宾席上的式神宋琅转过头,用看得困倦的缘由和图斐尔说了要提前离开。
图斐尔眸色一暗,之前几场比赛她也是用这种理由先离开的,看来她还是对那晚的事情耿耿于怀,才刻意避开与他一同回去时的单独相处吗?
他微眯了眯眼,说:“既然如此,那我今天与你一起回去吧。”
不待她反应过来,图斐尔拉着她的手腕就退出赛场。
两人坐在返回使馆的车上,式神困惑地蹙起眉,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意外的情况,于是便试着在心中呼唤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