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绫子嫌弃的眼神,宋琅泪眼婆娑,磨磨牙又啃了一口树干。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boss此院中!
在绫子发怒暴走前,宋琅松开口,急声说:“绫子,你有什么办法离开人面树,和我一起出府去找到那妖怪吗?”
妖怪是以为绫子当年被阴阳师杀害了,所以才堕落为妖,为她复仇。但如果他知道绫子还活着,并没有死去,就不至于与凛一和凉介敌对,不死不休了。
“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找他?”绫子蹙起秀致的眉,不解问。
宋琅无奈地一拍脑门,解释道:“因为他就是你的旧情郎,将你变成人面树的那个男人。他亲口说过,要为纱玖小姐报仇,却想不到你就是纱玖,真是造化弄人……我早该想到的,当初在妖怪的院子里,他将被杀害女子的头颅都悬挂在树上,那时我就觉得隐约眼熟。”
“呸,什么旧情郎。”绫子先是唾骂了一句,旋即也震惊道,“可他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他死在那场大火中,怎么可能?”
宋琅叹了一口气,说:“他以为你被阴阳师杀害,所以为了替你报仇,他死后并没有散魂,而是成了妖魔。”
“甚至,他当初的死也未必不是故意。”宋琅看向绫子的眼神染上复杂的情愫,她低声说,“既然他生前是一名出色的阴阳师,又怎么会躲不过那场大火呢?想必是当初他见到救你无望,才选择赴死,并在死前给凉介下了咒灵术,死后堕落为妖,回来复仇。”
绫子怔然沉默。
“原来如此,”她低垂下眼,幽幽说,“我竟不知道他是一名阴阳师。曾经的他落魄潦倒,后来将我变成人面树后,在我面前又是卑微到尘埃里,而我又一直厌恶他,憎恨他,对他的种种作为也漠不关心,竟也没发现……罢了,这份罪孽既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终结,而且,我与他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绫子闭上眼,树枝上的一颗头颅缓缓脱离树身。
她张嘴咬断一根细树枝,漂飞到宋琅面前,将树枝放到宋琅手上,说:“带我去见他吧。我不能离开树身太久,须得尽快,人面树是他亲手所植,你在这根树枝上施法,就可以找到他。”
天色已暗,夜幕低垂,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行人。
宋琅额头上渗出虚汗,脸色微白,手中紧握树枝朝城外走去。
“宋琅,你还好吗?”一旁的绫子担忧问。
“我没事。”宋琅虚弱摇头,脚下步伐加快,“我能从树枝上感应到那妖怪之前一直在奔走,到了城外之后位置却不再变动。恐怕是与凛一、凉介交手了,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好。”绫子说。
城外,夜风凄冷。
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里,有杀意浓烈。
“嚇,嚇……我要杀了你们,都杀了……”
披散着头发的妖怪低声嘶吼,神态癫狂,无数蛇状的黑气从他身体上蹿出,袭向面前的人。
“凉介,小心。”远处念咒的葛垣凛一喝道。
葛垣凉介双目眨也不眨,在无数黑蛇的密集攻击下跃转腾挪,防守自如。
在宋琅数个月以来的训练之下,他的身法已经变得轻盈灵敏又不失刚强果决,此刻他速度极快,动作干净漂亮,身形变幻如云卷烟舒,妖怪几乎是必杀的全力一击,也没有伤及他分毫。
“看来他为了尽早恢复伤势、增强妖力,吞噬了许多恶鬼,导致他现在神志混乱,攻击也只是徒有其表,不足为惧。”葛垣凉介站定身,以手抹剑冷冷说道。
刀锋一亮,他旋即出击。
见状,葛垣凛一右手捏住符咒,举于唇边,默念八字真言。
妖怪被葛垣凉介的凌厉攻势逼得步步后退,又要分神应付葛垣凛一的阴阳术,自是应接不暇,于是身上很快就伤痕满布,露出了败势。
眼见到了绝境,那妖怪仰首凄惨地嘶吼了一声,忽地五指成爪,抓向自己的心脏。
葛垣凉介一怔,不明其意。
“不好,”葛垣凛一倏地蹙起眉,快声说,“他要以生命为祭,瞬间大幅提高妖力,宋琅会受不住的!”
闻言,葛垣凉介眸光一紧,果然见到妖怪身上的妖气逐渐大涨。
他瞳孔紧缩,刀法顿时失了沉着稳重。半空中,他猛地用力一蹬树身,俯冲而下,回防的招式瞬间转为出击,攻向妖怪的要害。
竟是罔顾眼前黑蛇的歹毒攻势,不惜身受重伤,也要阻止妖怪的生命献祭。
“凉介,停下——”
“久木鸣,给我住手!”
宋琅急促的声音与绫子幽冷的斥声同时而至。
葛垣凉介一愣,下意识顺从她的意思,硬生生收回刀势。
这一收势,葛垣凉介便想起此刻情况不妙,他仓促抬头看去时,却发现面前的妖怪竟也怔楞在原地,呆若木鸡。
“宋琅,你怎么来了?”葛垣凛一心头一松,看着眼前的情景又疑惑地皱起眉。
一路赶来的宋琅扶着树喘气不止,听到他的问话,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绫子,艰难回道:“喏,绫子就是那妖怪心心念念的纱玖小姐。你们这下不用殊死拼杀了,交给她解决吧!”
绫子瞥眸看来,淡淡说:“你们放心,我会让久木鸣解开宋琅身上的咒灵术。”
几人说话间,那边的妖怪渐渐清醒过来。
赤红可怖的双目中血丝褪去,他楞楞看着面前神色冷清的绫子,眼中浮上了颤颤的水光。他翕动嘴唇,沙哑破碎的声音难抑颤抖:“纱玖……小姐?”
“哼。”绫子鼻间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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