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忽然笑了一声:“冬璃,你说话越来越有阿姐的感觉了。以后可以和夏珠一起去酒肆做二掌柜得了。”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月宜觉得困了才终于回到房间。
容谨见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份欢喜,可是又怕自己显露的太明显,就低着头拨弄茶盅,唇角却微微上扬。月宜一言不发地进入屋内,换了衣服,拿了一本话本子坐在美人榻上默默看着。容谨习惯了月宜黏着自己,被晾了这么些日子容谨很是不适应。
可他没有想过,其实这样的日子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月宜似乎当他不存在,他走来走去的,一会儿去关窗户,一会儿又让冬璃进来倒水,闹得她看不进去,于是扔下话本子有些烦闷地开口:“你平常念经的时候我都不说话,或者在外头乘凉,我读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不打扰我?”
容谨听她开口,心中一喜,却仍是绷着脸淡淡地说:“我也没做什么。”
月宜哼了一声,翻个身不理他。
容谨见此又有些失落。
及到睡觉的时候,月宜还是不和他说一句话,倒是容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多嘴起来,一会儿说他想吃什么什么斋菜,一会儿又问她还要不要吃糖炒栗子。月宜也不回答,存心气死容谨。容谨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犯贱,原先嫌她烦,现在却又巴巴地想让月宜和自己说话。
“月宜。”容谨还是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做什么?”月宜闷闷地说。
容谨语气轻快起来:“你今晚在你姐姐那边吃什么了?”
“红烧肉,猪蹄汤,粉蒸牛肉……”月宜故意说了一堆荤菜。
容谨蹙起眉头,他在周家饮食还是斋菜,所以没吃过一次荤菜,但是他闻过,真的很香,他当时就流口水了。“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吃这么多肉?”容谨责备。
“关你什么事啊,我姐姐都不管。”月宜娇纵地开口。
容谨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立场,只好说:“我是怕你又病了,你姐姐又要来找我。”
“你把我姐姐想成什么了,如果我因为乱吃生病了,我姐姐绝对会明白原因所在,怎么可能刻意刁难你。”月宜支起身子,侧过脸儿横他一眼,赌气说,“再说我生病了,正如你所愿,你就可以走了。”
“月宜,我不是这个意思。”容谨匆匆坐起身无奈地解释,“我、我很抱歉那天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再也没有想过了。”
月宜失落地呢喃:“可你还是想走啊,你这么想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我听了,心里很难过。我喜欢你,可你却一点都不在意我。”
容谨心头热乎乎的,却又带着浅浅的酸涩。她说了好多遍喜欢自己,不动心那是假的。“月宜,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之前也不认识啊。况且,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和尚。”
月宜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不认识就不能喜欢了?”她声音渐次低下去,喃喃道:“再说,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什么?”
“没什么。”月宜重新拉过被子盖上。
容谨低低叹了口气。
周月明第二天来找容谨和月宜:“你们俩和我今天去趟酒窖看看。”
容谨其实不感兴趣,但是月宜应下,他又想跟着月宜就也一起坐马车去了。周月明拉着月宜的手亲切地说着:“你那天喝了那么多李子酒,今天带你去尝尝咱们自己家酿的米酒。”月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和周月明非常亲近,于是依偎在姐姐的肩头上和她撒娇,小姑娘本来就很娇俏,一和喜欢的人温软娇语,更令人心肠柔软。
容谨低着头,心里酸酸的,前些日子月宜都是这样和自己说话的。
可是那晚之后月宜再也没这么和自己亲近过。
容谨很失落,下车的时候周月明喊了他好几声容谨才回过神。周月明拉着月宜,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今天在这里吃饭,姐姐和姐夫带你吃甜酒酿。”
容谨在后面亦步亦趋,听着月宜高兴地回答:“好的。我也馋了。”他考虑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结果周月明扭过头对容谨说:“我待会儿把你送回去,你肯定不能和我们去吃饭。”容谨冲动之下就要说可以去,但是周月明已经和月宜进了酒窖。容谨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办法和他们出去吃饭,因为那里不是斋菜,就算是素菜也是荤油炒的。
周月明叫来月宜和容谨,一是为了带着妹妹午间出去走走,两姐妹也好久没腻在一块儿了,二是让月宜和容谨看看家里的产业。
周老爷子是个酒鬼,穷的叮当响,喝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地鼓捣出一种受众的酒,他取名为老周酿。当初的酒鬼渐渐成了土财主。周月明接受酒厂之后又经过一些自己的研究和润色,老周酿愈发香醇。周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周月明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老爷子喝了一辈子的酒,别的事情糊涂,却对大女儿很是欣赏,只是去世得早,没来得及好好栽培,周月明这一路上摸着石头过河,也吃了不少苦。家里需要有个男人撑门面,卫寒均主动找到周月明,他告诉她自己从小到大就想上京赶考,但他是个庶子无人在意,自己想入赘周家,也希望周月明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周月明同意了,没想到成婚之后,卫寒均才告诉她,自己对科举没有兴趣,他只是想要摆脱家里。
他看得出周月明的为难,而他作为一个庶子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偷偷观望着周月明,渐渐倾心于周月明的自信、爽利、不屈、倔强……你可以说一开始卫寒均居心不良,但是周月明从来没有怀疑过卫寒均对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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