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生下来时脸上就带着一大块胎记,到了成年的时候,胎记不但没消,反倒越长越大,半边脸都被红色的胎记遮住,看起来着实吓人。
因为这个,就算白安宁有千种好万样巧,可还是没有人愿意娶她。
她一直长到十八岁才有人登门提亲。
提亲的是离白家沟不远的榆钱村的钱秀才。
这个钱秀才名叫钱都,他幼时丧父,是寡母辛苦养大的。
钱都从小就聪明伶俐,十六岁考中秀才,也算是年少有为的。
可是,钱都家里太穷了,他考上秀才之后需要去府城参加乡试,这就需要一大笔银子,另外,他母亲年迈,家里家外的也需要人照料。
钱家需要大笔银子,也需要能干的女主人。
可这十里八乡的也没几个富户,就算是有,人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到钱家受苦。
钱家没办法了,想来想去,钱母就逼着钱都去求娶白安宁。
白家有家底,再加上白德胜种的一手好瓜,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可不少,另外,白家只有白安宁一个女儿,钱都娶了白安宁,白家的家财岂不都是钱家的了。
钱都原来不愿意,后来被逼的没办法就上门求娶。
白德胜正愁安宁的婚事呢,钱都就上了门,白德胜考察了一番,觉得钱都挺有能耐的,就定下亲事,几个月之后,安宁带着大笔的嫁妆嫁到钱家。
然后,钱都有钱去参加乡试了。
这一次,他是一举高中,中了第十名,成为举人。
之后,钱都趁热打钱,又和安宁要了银子去京城参加春闱,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又叫他中了,成为进士。
钱都中了进士,这心思就活络了。
他开始嫌弃安宁出身不好,嫌弃她长的丑,直接写了封休书将白安宁休回娘家。
而安宁穿来的时候,就是白安宁被休回娘家,一气之下卧病在床之时。
白安宁被忘恩负义的渣男休弃,白德胜和张月梅都给气坏了。
他们又气又悔,气的是钱都不讲诚信,悔的是那时候没有仔细看清楚钱都的为人,轻易把女儿许配出去。
两个人坐在安宁的屋里,望着床上养病的安宁长吁短叹,一时骂钱都,一时又后悔。
张月梅拽拽白德胜的衣服:“老白,你再去请个大夫吧,咱家宁宁不能老这么着啊。”
白德胜叹了口气:“好,我去把回春堂的于老请来给宁宁看看。”
他才站起身,安宁醒了。
“爹,不,不用请大夫了,我没事。”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张月梅赶紧过去扶她:“小心点,你这都躺了好几天了,身上没劲,可别累着了。”
安宁轻轻笑了一下:“我真没事,就是,就是原先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我自己钻了牛角尖,没想开。”
安宁抓着张月梅的手:“娘,你放心,往后我都会好好的。”
白德胜坐过去,他仔细的看了安宁几眼,发现安宁神色真的好了许多,也没有前几天那样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心中大松一口气:“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不就是个男人嘛,他不要咱,咱还不要他呢,往后啊,你就在家,有爹娘在,保管让你好好的。”
张月梅扭过身悄悄擦了擦眼泪:“宁宁,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吃。”
张月梅出去之后,白德胜坐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俩人进了厨房,白德胜烧火,张月梅煮菜。
她一边煮饭一边叹息:“咱们宁宁命是真苦,没想到遇到那么个狗东西。”
白德胜咬了咬牙:“往后咱俩得再辛苦点,咱们好好干,给宁宁多攒钱,往后就是咱俩没了,也不至于叫宁宁吃苦受累。”
“嗯。”
张月梅点头:“以后我多接点绣活。”
白德胜道:“我再多种点瓜。”
屋里躺着养病的安宁这个时候却在疏理白安宁的记忆,以及思索她的那些愿望。
在白安宁的记忆中,应该是一个多月之后钱都就又来白家请罪,跪在瓜田里请求白安宁原谅。
钱都一个进士跪在瓜田里,真的是造成了轰动,白家沟这边的乡亲都来看热闹。
大多数的人都在劝白安宁原谅钱都,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村子里多数的大姑娘小媳妇还特别羡慕白安宁有福气,有一个进士及第的丈夫,而且这个丈夫为了哄她还给她跪下,白安宁应该知足了。
那么多人劝着白安宁和钱都重归于好,一言一句的都在说她有福气,说她命好,白安宁也给弄的六神无主。
再加上钱都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白安宁心里就有些原谅他了。
另外,白安宁还考虑钱都毕竟是进士,以后是要当大官的,如果不原谅他,把人得罪死了,说不定还会连累爹娘。
可以说,白安宁是给舆论和恐惧逼迫着原谅了钱都,跟着他又回到钱家。
然而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