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骄,救我……白骄……”
白骄心神一动,倾身看向肖涟,却发现他涣散的视线好似没聚焦到自己脸上,而是直直看向自己身后某处。
明明自己就在肖涟身边,肖涟却认不清自己,恐怕药性已全然发作。
这到底是什么药?竟如此猛烈?
白骄咬了咬牙,只削掉那鸨母的发顶还是太便宜她了,可当务之急是帮肖涟驱除药性。
事不宜迟,白骄左臂稍一用力,将肖涟上身扶近些,而后右手双指并拢,点向肖涟眉心。
乳白色的灵力从白骄指尖倾泻到肖涟血脉之中,在他周身游走,一点点追逐那早已四散开来的微末药粉。
人体精微。做此事,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白骄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以神识一点点探查这具躯体。
可肖涟神志不清,做的事却让他差点破功。
兴许是热极,肖涟挥舞双手,本能寻找冰凉物体。白骄刚从冰冷的江水中出来,恰是最好的降温之物。
龙鳞突然就被一片温热来回磨蹭着,要害处被人如此抵着,一股陌生的战栗从白骄天灵盖不打招呼地灌下,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白骄迅速睁开双眼看向肖涟,右臂抵住他眉心不动,左臂却缓缓抽开,将他放于枕上。
不知怎的,白骄竟是有些怕了。还是快些逼出药性,大睡过去才好。
白骄不敢再闭眼,他看向肖涟,想继续心无旁骛地输送灵力,却情不自禁被肖涟吸引住视线。
失去降温之物后,肖涟汗出得越发多,连鬓发都被汗水全然濡湿,整个人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可再一细看,他面色酡红,嘴中还不住呢喃,又好似一条快渴死的鱼。
白骄不敢再看肖涟的脸。往下,映入眼帘的却是代表孕果存于此人体内的红叶。不知何时,那叶子变得越发殷红夺目,鲜艳欲滴。
白骄心神一颤。他一直知道肖涟好看。可这是第一回,他觉得肖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一股陌生暖流激荡在白骄体内,他感觉整条龙都不好了。
正在白骄不知看向何处之时,他却突觉眼前昏暗片刻——这是灵力快难以为继的征兆。肖涟口中也适时急喘几下,呼出些微粉色血雾。
本如坐针毡的白骄松了一口气,就快大功告成。
至于肖涟失去的血在所难免。那药粉尘极小,必须以血承载着逼出,眼下不是心疼先天灵气的时候。
龙鳞一片片隐没,白骄眼前时明时暗,心知需要加快进度,他便压榨所剩无几的灵力,试图将肖涟体内残留的药性快速逼出。
越来越多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竟也给舱室带来一丝腥甜的香气。
白骄下意识屏息,谁知这时,颈间姻缘坠上,那根一直装成普通红绳的红线发出红光,连着肖涟颈间那残留的红线灵气也红得发亮。
白骄下意识抬起左手捂住眼,等他适应过来,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昏黑。再去催动灵气,体内却空空荡荡。
丹药激发的灵力用尽了。思及后果,白骄顿觉不妙。他挣扎起身,要回到自己舱房,却浑身无力,眼看要摔下。
他忙伸出双臂想撑住自己,手下却一片温热,好似按住了肖涟什么地方。
失去视觉后,白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感。空气中的腥甜味灌进肺腑,肖涟的呼唤激荡双耳。
下一刻,白骄只觉颈间一重,就被带得往下坠去。
一只明显干惯粗活的手摸上那根正发出红光的红线,白骄的心被那掌心粗糙的纹路摩挲得痒痒的。
“白骄,救我……”肖涟还在呼唤那个虚空中的自己。
快走啊,快走。心底有无数声音催促白骄赶紧离开。
可他的双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身下主动摸索着,最终如愿以偿地摸到那濡湿的发,那滚烫柔软的脸颊。
被冰凉再度驱散燥意,肖涟情不自禁喟叹一声。
白骄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败给你了。你就好好活,一直陪着我吧。”
深吸一口气,他俯下身去。
画舫外,扑簌簌地下着大雪。有那不畏寒的鸟儿窝在温暖的巢中,不时清鸣几声。
画舫内,木床吱呀吱呀地乱叫着,竟也不嫌闹腾,带动画舫也在浅岸中一荡一荡,震碎船边薄冰。
寒冬大雪,平添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