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临行时陈老大夫曾和李庆耳语一番,也顿时明白了为何李庆会反常地去抬白骄上半身。
信封已经被打开过了。肖涟打开信封,里面信与银票俱在。
姜城的一切历历在目,肖涟怔怔地出神,他突然想起自己回到同善堂时老先生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银票老先生不要,那还是物归原主吧。
“银票还你。”
肖涟扒开白骄右手,将银票折好放在他手心,而后帮他握住。松手,那手却无力摊开。
肖涟再帮他合上,松手,那手再摊开。肖涟神经质地来回好几次。
他猛地捧住白骄冰凉的右手,弯腰将脸埋在了白骄手中。
肖涟蓦地发出一声悲鸣:“白骄,我快死了,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想和你说说话……这辈子好难啊,下辈子,能不能过得幸福一点?”
无人应答。
良久,舱房内暖和了起来,白骄的手也暖和了起来。
肖涟放下手,将白骄的手塞回被中。
他起身,打了凉水洗洗脸,而后去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人眼睛有些红,但是眼下火光昏暗,倒也看不得太清。
肖涟稍稍松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去试温着的热水。
水温温的,喝着正好。
他盛了一杯热茶,又用盘子摆了些准备好的柿饼。
深呼一口气,肖涟走到门旁,推门而出:“大娘,来,吃柿饼。”
甲板上,林娘又一手提着灯笼,站到了透明壁前,将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肖涟有些哭笑不得地端着东西来到她身边,又说了一次。
林娘大梦初醒般回过头,见了肖涟端的东西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表情。似有怀念,又好似带着些别的。
肖涟将水杯递给林娘,从林娘手中接过那盏灯笼,又将盘子往前伸了伸,示意她吃柿饼。
林娘缓缓伸手拿了一个柿饼,翻来覆去观察半晌,才小心地塞入口中,小口咀嚼品味起来。
肖涟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三岁那年,母亲给人洗衣服,偶然得了几个柿子,便做过柿饼给他吃。对于拮据的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零嘴。
当时他很喜欢,央着还想吃。
母亲只说,来年再有,再给他做。
后来便是十六年的阔别。
此前准备一切时,他想到母亲会随着他一起回白沙镇,下意识就买了好些柿饼。
此刻看着林娘的表现,或许她也不是没有动容。
只是,当年她又为何……
林娘吃了一个柿子后,又拿起了一个,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肖涟被她这番举动打乱了思绪,忙劝道:“大娘,也喝点热水暖暖胃吧。柿饼凉,别吃太急,还有很多。”
林娘看了看右手的水杯,一仰头便将它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又递给肖涟,问:“小哥儿,有酒吗?酒更能暖胃。”
肖涟一手灯笼一手盘子,见状只好将灯笼小心放在地上,转而接过那水杯:“有是有,不过是凉的。那大娘等一下,我去温一下酒。”
“不用温了,直接拿过来吧。再冷的酒也能暖胃。”林娘坚持。
肖涟只好将那盘柿饼也小心放到地上,转身去拿酒。
饶是如此,肖涟也花了点时间稍微温了一下酒,而后才拿着酒葫芦走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