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裴琇出宫后,凤瑾又叫了几名与无名差不多时间进入暗卫营的暗卫,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一直紧闭房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连午膳晚膳都没用,钟姑姑和绿衣急得不行,最后只好请了沈文卿来。
“陛下。”
沈文卿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轻轻拍着房门,屋子里始终静悄悄的,绿衣嘴快的说道,“一整天了,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陛下也不用膳也不用茶的,奴婢担心陛下会不会是晕倒了?”
听绿衣这么说,沈文卿也担心了,正要叫暗卫踹开门,门突然开了,凤瑾出现在门口,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扫了沈文卿一眼,“进来。”
绿衣刚要跟着进去,凤瑾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通通退下!”
门吱呀一声关上,见凤瑾先去了里面,沈文卿只得一步一步靠着自己艰难的走过去。
“陛下怎么了?”
凤瑾背对着沈文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沐浴在月华清辉之中,更显得清冷孤寂。
沈文卿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轮圆月,忽而想起一件极其严重的事,“陛下,今晚是月圆之夜!”
凤瑾心神一凛,这才注意到今天是十五了,是她身上鬼气发作的日子,她昨天才吞了那么多悍匪的鬼魂,还没有完全吸收他们的能量,彻底收服他们,今晚一定很难熬。
不过,此时凤瑾心思都在刚得知的让人震惊的事情时,无瑕顾及许多。
“文卿,你觉得无名待朕如何?”
“真心实意,一心一意。”
凤瑾轻轻笑出了声,心中仿佛吞了黄连汁一样,苦得心都皱了起来,“若是他骗了朕呢?若是他一直都有事瞒着朕呢?若是他接近朕是有目的的呢?”
沈文卿皱了皱眉,“陛下怎会这样想?”
凤瑾仿佛没听见沈文卿的话,继续喃喃说道,“若是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真心,都是装出来的呢?”
“陛下!”
沈文卿的声音略微拔高,“无名大人对陛下的心意,天地可鉴,文卿此生不服任何人,唯独服他!”
“你看,连你都这样为他说话,所有的暗卫也为他说话,拐着弯的说他好,没有一个人说他一句坏话,若是心怀不轨企图,岂会做得面面俱到,收买这么多人心?让人人都道他好?”
“陛下!”
沈文卿声音凌厉无比,“陛下这是怎么了?陛下说这些话,若是让无名大人知道,他该有多难过?”
“朕也不知道,朕为什么说这些话,朕心里很难受很痛,朕很害怕,怕……”
怕所有的情意不过是演出来的一场戏。
想她凤瑾活了一千三百多年,却两度被人如此对待,一腔真情付诸东流。
凤瑾捂住脸,一向挺直的腰背微微弯着,似乎一刹那间,全身的精气神都被人无情的夺走了。
“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和裴相谈得好好的吗?裴相也借出了剑十三,一切都在陛下的谋算之中。”
“朕能谋算一切,包括人心!可如今朕却觉得,连身边人的心都看不清楚了,朕,朕……”
凤瑾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沈文卿心如刀割,走过去想揽她入怀,却见凤瑾打了个手势,不让他靠近,沈文卿只得黯然神伤的停下脚步。
凤瑾慢慢抬起头,腰背重新挺得笔直,就像再大的雪也压不弯的松柏,就像从前一样,可沈文卿却觉得她整个人被一层黯淡的光泽笼罩,再无从前耀眼得闪闪发光的模样。
“文卿,你可还记得康大师?”
沈文卿不知凤瑾为何突然提起康大师,低低嗯了一声。
“在离开的时候,他要朕帮他梳头发,遣走了你和无名,单单留下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在朕帮他梳好了满头乱发,他在朕的手心里留下了一行字:小心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