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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甘霖......的胳膊,他搭过来,连同脸颊一齐靠近。

无意的翻身,将邱澈好不容易积聚的睡意顷刻打翻,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那个睡觉不老实的人不是邱澈,而是甘霖,只是他的手臂正好搭着邱澈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熬过几分钟,等适应被压的感觉之后邱澈终于有了困意,在毫无知觉下渐渐堕入梦境。

......

“咚咚!”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把熟睡的两人生生捶醒,邱澈惊坐起,旁边,甘霖大长腿一跃,直接跨到床下,趿拉着拖鞋跑到门口。

“谁?”他搭向门把手。

没动静。

甘霖悄悄走回屋内,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又走到门口,问了声“谁?”

依然没动静。

门被甘霖打开一道缝隙,门口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声控灯。

邱澈走过去,看见甘霖脚边躺着一个信封,没等看清,被甘霖捡起来。

“什么?”她迷迷糊糊,站在甘霖身后踮起脚尖张望。

“什么啊?”

没等邱澈看清,信封里抽出的纸张被甘霖飞快塞回去。

“把门反锁,回屋呆着!”

甘霖飞奔出去,门“哐”地一声关上。

邱澈一下醒了,全醒了。

站在原地缓了两秒,她按照甘霖说的,把门反锁后快步走到窗边,刚好看见甘霖往远处跑的身影,短袖、运动裤、拖鞋......高原的深夜,寒风穿过胸膛,光看着邱澈就能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

多半找不到的......既然对方敢来,一定做好来不被甘霖抓住的万全准备。

果然没一会儿甘霖又跑回来,冻得哆哆嗦嗦。

“甘霖......”

邱澈盯着他手里的信封,因为用力被捏得变了形,还有开门前他从包里掏出的东西,是一把螺丝刀。

“没事,睡吧。”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当作没事?!

“给我。”邱澈一把抢过去,甘霖想抢回,拉扯间邱澈两只手腕被箍在墙上,他胸口剧烈起伏,气息扑在邱澈脸上,犹如高原夜晚清凉的风。

邱澈看着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到底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恳求......她希望自己知道,好能帮到甘霖什么。

“别害怕,没事。”

甘霖松开邱澈的手腕,后退,他声音发颤,身体有点抖。

“好,我不看了,你先躺回去。”刚才争执间邱澈差点儿忘了他正病着。

甘霖走回床边,慢慢坐下,手里还捏着信封。

邱澈给他裹上被子,摸了下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

在高原发烧很麻烦。

甘霖呼吸有些重,他哆嗦着“咳咳”几声。

邱澈找出退热贴给他贴上,又把抓绒外套找出来。

“还冷吗?”

“不冷。”

嘴上说不冷,可他还在抖......

邱澈想烧壶热水,身子刚要挪动,被甘霖拽回去,“给我根烟吧。”

“不行。”

甘霖低着头,突来的脆弱感像要把他整个人压垮,这些年走南闯北所磨练出的淡定和稳重,此刻化为一根冰凌,脆弱无比,一击即碎。

听到邱澈拒绝,他又抬起头,看向邱澈的双眼因隐忍而泛红。

“我去洗把脸。”

甘霖说完钻进洗手间。

冰凉的水从手心扑向脸颊,连同眼角溢出的泪水一同冲掉,在没看到这张照片之前,他每每想到甘星都是鲜活的模样,但现在鲜活被取代了,眼前,荒芜的土地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藏原羚摆在一起,仿佛风一吹,就会化作虚无。

而荒芜的背后,是甘星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越放越冷的自来水让甘霖清醒,他随意擦了两把,走出洗手间。

“就一根,抽吧。”

邱澈从衣服口袋摸出烟盒,点了一根递给甘霖,他看着邱澈,像是在确认这根烟他到底能抽还是不能。

好半天他才接过,只是刚抽一口就开始咳嗽,咳完又不管不顾地抽第二口。

半根烟的静默时间过后,甘霖终于把信封交给邱澈,说:“里面的照片,是小星......和藏原羚的尸体。”

没有腐烂的肉身,血糊一片,极有可能是案发时拍的,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字——如果继续查下去,你们的下场和她一样。

这句话不足以对甘霖产生威慑,压倒他的是甘星的尸体,跨越几个月的距离,他们兄妹竟以这种方式“相见......”

“我怕吓着你。”

“嗯,我知道。”邱澈捏着信封,决定不打开。

既然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没必要打开了,因为她不想让甘霖再重复一遍刚才那样的刺激。

结合自己的经历,邱澈不是没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滋味,那种当时一瞬轰隆,一瞬麻木,再到心疼到呼吸发颤的感觉,她在深夜的医院走廊从头到尾体会了一遍。

没有任何一种陪伴可以天长地久,有时候邱澈会想,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如果捆绑得不那么紧,等到失去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所以后来,无论羿思竹对她多好,邱澈都不敢把他当作至亲,所以后来,她流浪四海结识的人,只在恰好的时候见一面,不刻意,不强求,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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