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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特别的人。」
逐渐恢复理智后,贺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林也解释他这样的行为。
林也笑了笑,作了没事的手势。
“要不先坐会吧。”
贺庭赶紧搬出把椅子,招呼林也过去坐,又转身要给林也倒杯水。林也拉住对方的手,摇头表示不需要喝水,伸手指着贺庭,拇指和中指相捏又张开,竖完大拇指后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问号,眼里满是担忧。
你还好吗?
贺庭点点头又摇摇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也。林也把椅子搬起来放在床尾,正对着坐在贺庭面前,指了指自己,抬起手在太阳穴上打圈,手心展开又收拢放在耳边。
我想听。
贺庭伸出手把林也放在耳边的手慢慢放下,“我今天戏太过了吧。”
林也猛地摇头,他知道贺庭不是为了出风头。
“我以前被确诊过情绪调节障碍,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焦虑、害怕甚至狂躁。可我的父母却认为这是我心里太过脆弱无法抗压造成的,他们说我软弱、自卑,只会逃避现实。”
林也无法想象贺庭是如何才能云淡风轻说出这些,他的亲弟弟林好一样确诊了心理问题,他明白心病难医,发作起来更是无药可医。林也伸出手轻轻覆在贺庭的头上,就像之前贺庭对他做的那样。
“在学了表演专业以后,我几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的症状了。演戏对我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宣泄方式,那些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在短暂的时间里冲淡了我本身的许多情绪。”
贺庭努力地去克制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和情感,一直活在自己挖的陷阱里,但在遇到林也后他就无法再控制了,贺庭抹了把脸,双手抓住了林也的手臂。
“可你一出现就不一样了,如果说我曾经控制情绪是为了不被情绪主导,而现在我控制情绪是为了想靠你更近。”
怦怦、怦怦。
林也的心脏疯了似地怦怦作响,贺庭这是在向他告白吗?!
“你是特别的,非常特别的……”
林也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特别的什么?
“非常特别的人。”
林也还等着对方继续下去,可贺庭却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盘腿坐在了床上。林也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明明是自己设想的太多,贺庭本来就没对他做出过其他出格的举动,可还是忍不住失落。林也千万次告诉自己,本就是自我残缺对许多情感无法应承,绝不应该把悸动当欢喜对某些关系逾矩。
似乎是发现林也的情绪不高,贺庭担心是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对方,连忙道歉:“抱歉,是不是我说的有点太多了?”
林也摆手表示自己只是有点累想回去睡觉,贺庭也怕给林也带来的心理负担太大,便没有强留对方,送出门后互道了晚安。回到房间后林也默默坐回床上,想太多总不是好事,索性眼睛一闭往后一仰,整个人陷进了被子里,随后天旋地转沉沉睡去。
即使大家都不约而同没有提前一天拍摄贺庭情绪失控的事,总是有些互相看眼色,林也作为另一个当事人都不自在起来,今天他其实没有拍摄戏份,只是按照往常一样跟在导演身边。
郭导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根本不在意,看见林也过来便随口一问:“贺庭昨天是怎么了?”
监视器里造型师正在整理贺庭的衣服,贺庭神情并无异常。林也摇摇头不想说也不好说,郭导有些疑惑,“你俩不是铁哥们嘛?真不知道?”
林也不知道是笑“铁”还是笑“哥们”好,总之他觉得自己哪个都不沾边。郭导本来也没抱什么期待,他也不是贺庭能看得懂手语,只好作罢。叶英正好来通知另一边的片场已经准备好了,郭导立马也起身准备过去。
“林也你也跟着过去吧,郭导今天去拍李文珍老师的戏份,这边交给我来指导了。”
林也点点头小跑着跟上导演。
贺庭本就百无聊赖地等着上妆开拍,瞟到林也从拍摄现场离开,想叫住人家却不好脱开身,热锅蚂蚁般焦虑起来。林也浑然不知,他本来就不是故意走开,李文珍老师的戏他肯定是要去旁观。
等林也赶到远在另一边的片场,老太太已经换上了戏内服装,妆容也刻意展现着历经风霜的老妇人才有的面貌,看上去并不苍白衰老,反而更加和蔼可亲。演童年时期阿南的小演员也被父母牵着到老太太面前问好。不仔细看还没发现这孩子长得和林也真的特别相像,大眼晴翘鼻子皮肤还白白嫩嫩的,这才是真正的一尊白瓷娃娃。
老太太看见了站在远处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的林也,招了招手让他也过去。
“这样一看,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阿南,老太太忍俊不禁道。
小阿南演员的母亲也仔细端详着林也,“还真别说,我都以为是亲生的呢。”
林也心里惶恐,不敢不敢。导演走了过来,看着这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都有点不好意思破坏,
', ' ')('只是时间比较紧凑,李文珍老师也只安排了四天的拍摄行程,便开口说得开工了。
李文珍老师的形象和白玛奶奶的气质特别相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沉淀下来的坚强贞洁又善良慈祥,老太太也不愧是老戏骨,一开拍后就立马就入了角色。
白玛这天用木盆装着衣服准备去河边洗,远远就看见有件袍子裹成一团扔在河滩上,心想是不是哪家的媳妇洗完衣服不小心落下了,想着等会顺带清洗一下送回村里问问是谁家的。走近一看才发现内里是羊毛的短袍子里睡着个小娃娃,出生都不足满月的样子,白玛一惊:这是谁这么狠心把娃娃丢了。二话不说白玛就把婴孩抱了起来,谁知那小孩似乎天生就特别有灵气,眼睛大大的看见白玛就咧开嘴笑。
白玛看着这可怜又惹人爱的娃娃,都来不及清洗衣服,直接把孩子抱回了家。一开始白玛以为是娃娃受了惊吓才不哭不闹,她以前生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这样安稳,不足月的孩子没法吃饭,又怕把孩子饿坏了,想起村里桑布家的媳妇生了儿子也还没断奶,连忙抱着孩子去找那家人帮忙。可到了桑布家才得知他媳妇当时难产生子特别虚弱,催乳都催不出几奶瓶子,自家的孩子都得提前断奶。白玛只得抱着孩子回了家,她早年失去了还未成家的儿子,那孩子是给人跑马作生计,可谁曾想还没等到孝敬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就这么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刻骨铭心的,白玛却在年过花甲的年纪捡到了也同样命苦的娃娃,她想着这也许是上天给她的馈赠,无论如何她都得把这个娃娃养活。
没有乳汁就用羊奶代替,虽然一开始白玛还担心娃娃会吐奶,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生命力特别顽强,吃什么也不生病。就这么春去秋来,娃娃长大了两岁,本来健康平安长大是件高兴的事,可白玛还是十分发愁:娃娃不会说话。不管怎么教,温柔教导还是故作打骂都没能让孩子开口,一开始娃娃不肯张嘴,白玛还以为是孩子调皮不好学,后来乡里的医生来村里看诊,一下就辨别出来孩子是个天生的哑巴。
白玛的天都快塌了,怎么偏偏是个哑巴!一直以来娃娃都能听到自己说话,她就以为孩子是健全的,却没想到是个哑巴!白玛抱着孩子哭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孩子迷迷糊糊感觉到奶奶起了身,睁开大眼睛要确认。白玛看着吵醒了孩子,轻轻用手拍打着孩子的背念叨:“阿南,以后你就叫阿南。”
孩子不明所以只觉得很舒服,白玛又睡了下来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阿南,你是个哑巴也没关系,奶奶会陪着你。”
阿南每天跟着奶奶去放羊,在草原上打滚撒欢,很快就长成了七八岁的大娃娃。他总是见到村子里的小孩聚在一起斗蛐蛐,也想和他们玩,可阿南一过去,他们就拿石子打阿南,捧着肚子大声嘲笑阿南是个哑巴。阿南再也不敢和他们一起玩了,他每天和奶奶一起去放羊,有时候奶奶允许他躺在老母羊身上,小羊羔子们也凑在阿南身边打盹,微风拂面好不惬意。
阿南再长大些,衣服总是不够穿,虽然奶奶总是说他营养不良,可他还是觉得自己长的太快了,袖子和裤腿总是短一截,奶奶总是要在抽屉里数钱要给他添置新衣裳,机灵的阿南想了个好办法,他故意在吃饭前喝好几碗水,每次吃点什么就撑了,奶奶一开始不相信,阿南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给奶奶看。就这样循环以往,原本身上还有点肉乎乎的阿南越来越消瘦,奶奶开始担心阿南是不是生病了,可看了大夫也没瞧出来什么毛病,只说是营养不良,奶奶想着是不是得杀头羊给阿南补补,晚上回去就找好了村里的屠户准备宰羊。
阿南第二天还没睡醒,就听到外头的羊圈里绵羊乱叫起来,还以为是遭贼了赶紧起床,却发现奶奶和村里的屠户大叔一起抓着羊后腿要宰羊!阿南直接冲了过去,抱着羊脖子就不肯撒手,绵羊似乎也看出阿南是来救他的,咩咩嚎叫着紧靠着阿南,老妇人和屠户看了这场景,哈哈大笑起来,阿南却哭得更大声了,几乎是泪流满面大哭起来,直到奶奶说不宰羊了才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
“卡——太好了太好了,辛苦李文珍老师了!演得真好!”
一整天的戏拍下来都很连贯,李文珍老师许多随机发挥都给剧情增添了许多亮点,大家看老戏骨飙戏也很过瘾,特别是郭宇导演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工作人员都说郭导在老太太面前就是个无情的夸奖机器。
林也赞同这个称号,他也被老太太的演技折服了。即使在以前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还是上大学后老师放的教学范例里,他都感受过李文珍老师超凡的演绎魅力,现场看更是精彩,仿佛白玛就是她,她就是白玛,老太太对孩子的疼爱和喜欢都特别真实,连小演员下了戏都还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不肯跟父母回去。
演员的魅力就是这样,即使是要戴上无形的面具去演绎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但人心是一样的,无论是编剧笔下的人物还是现实中的人,都是一样有血有肉的。好的演员就是要把角色给演活了,不仅仅是念台词,不仅仅是表现喜怒哀乐,而是把自己塑造
', ' ')('进角色里,让角色成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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