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4节</h1>
“自然是有的。”
壁虎断尾,螳螂断臂,封鸿断几节手指而已,还不是自己的肉身,在儒修看来并非什么大事。从虚空之中拿出止血的伤药,连带着那副‘手套’,一起给封鸿递了过去。
服下伤药后,将妇人手上的皮肤套在了自己的双手上,封鸿这才终于起身站了起来。
朝禅房内的众人弯下腰,遥遥拜了拜。
“叫诸位受惊了,封鸿在此赔罪。”
禅房内的本就是遭了儒修迫杀的伤者,一个个吓的大气不敢出,生怕哪句话惹的这二人不快,招至杀身之祸。
“好了,还做这些虚礼干什么?”
儒修将封鸿拉起,让他往门外去瞧。
“再不走,那小丫头怕是要冲破在下的束缚了。”
灵璧被封了喉舌,说不出话来,瞧见他二人所为之后,咬牙切齿的暗自施力。
手腕,脖颈处似有无形的锁链紧紧锁着,挣扎之下皆是血痕。手腕处还好,起码藏在了玄色的披风之下,旁人看不清楚,脖颈上的伤痕可是藏不住了。
即便挣扎之下,她也在心中默念治伤的法诀,可比起无形的锁链研磨血肉的速度,总还是慢上几分。
“小友且慢!”
封鸿见状疾步朝门外走去,可不能让灵璧死在这里,起码也要屠龙时再死不是?
剑修一个个的都是死心眼,认老理的家伙,进了死胡同就不出来。灵璧显然是进了这种危险的状态之中了,恐再不阻拦,半柱香后那脑袋就不在脖颈上顶着了。
跳出门槛,一脚踢开守在门外没了小腿的男人,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炼气级别跟凡人无异也敢冲他动手。
大步流星迈过迈了数十步,封鸿停在了灵璧跟前,蹲下身。
“小友,这就带你去见和尚了,修行之人脾气这么急不好的,容易走火入魔。”
对上灵璧那一双血红的眼,封鸿道人如是说道。
寺内大多是禅修,让他们救人还好,上来拼命就差点意思了,只好围了一圈将他们救回来的人护在身后。
护寺的武僧半数跟了住持离去,半数在为闭关的高僧护法,北山寺又成了曾经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灵璧一口银牙咬碎,封鸿的那双手啊,昨日还在与自己从同一碗里夹起肉来分食,今日便…成了他人的修行路上的垫脚石。
“你……真是……个天杀的……混账东西……”
声音嘶哑的要命,哪里还有原来脆生生的甜,活像凡间活了百岁的鹤发老人。字节囫囵成了一片,细听之下才能判别出个中含义。
“混账东西……”
即便叫儒修封了喉舌,灵璧仍旧发出了声音,张口咒骂了起来。
人命与你二人来说,究竟算什么?
被无形锁链禁锢着的双手,灵璧在试图挣脱之时,露出了皮下的生生白骨。好在疼痛没有白白忍受,一节腕骨断裂之后,右手一松从披风下抽了出来。
猛的站起身,一脚把封鸿道人的凡人肉身踢翻在地。灵璧一手指天,声音较之方才还要嘶哑,低沉的不像话,音色已然听不出是女修了。
“佛祖,你算什么佛祖?”
睁开眼看看,你所谓的佛门清净地,成了他人的屠戮儿戏场!
日日夜夜受人朝拜,青灯黄卷相伴千年岁月,散尽家财为你注塑金身,就是让你在今日袖手旁观的么?就是让你端坐神台之上,嗅着盘旋而上的香火,拈花一笑的么?
凡信徒,皆望你救苦救难,皆盼你普度众生啊……
巨剑似感应到了她心神震颤,不用人提,自己便从身后的剑鞘之中跳了出来,剑柄握在了灵璧的手中。
手中传来冰凉的触感,灵璧低头一看,手中巨剑闪着寒光,腕间白骨刺出了皮肤之外。然此时的灵璧哪还有给自己治伤的心思,连手腕上的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右手无力的抬起,平日里双手握着都嫌沉的剑,眼下在快要断掉的腕上也高举了起来。识海中朦朦胧胧一片,灵璧的意识不大清醒,剑尖不曾指向封鸿,反而对准了半山腰上遥遥可见烛火摇曳的神殿。
供着佛祖的神殿,那些或低眉,或怒目的菩萨与罗汉啊,尔等可真当得起吾辈的跪拜吗?
反手轻轻一挥,灵璧头一次将巨剑使出了师尊的气派来。凌厉的剑意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成了一处,带着天威和电闪雷鸣,轰隆隆直指那处摇曳的烛火。
若神佛不能庇护信徒,要神佛又有何用?
干脆与尘土化作一处算了!
神殿轰然坍塌,藏在里头的禅修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眼睁睁看着日夜朝拜的佛像倒下神台,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僧袍上满是尘埃。
劈了一剑还不算,灵璧提着巨剑,神色恍惚看向了听到动静从禅房里走出来的儒修。
唇角跟着扬起笑意,笑意还未弥漫到眼角,另一手从披风下抽出,覆在胸口上不住的咳了起来。
她在高岭门时,也曾因顶撞掌门被封过喉舌,此法是长辈教训徒弟是常用的手段。封的不单单是喉舌,即便用笔写下咒骂之言,也要受到同样的苦楚。
肩头不住的抖动,似要将腹中脏器吐出一般,灵璧双眼通红脸色却苍白一片。
喉间涌上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灵璧侧过头朝着地面呸了几声,再抬头时,神色便于魔修无异了。
腕间的白骨因主人施力,刺出的长度加了半寸。巨剑直指那身着青衫,一股书生气的儒修,灵璧望着那张与自己抵膝相坐数日的妇人的脸,吐字清晰异常,中气十足,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