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抬起的剑放了下来,想起一件事来,颓然坐在了地上。
虞山道士还以为是自己说服了她,喜不自胜的从寒松后头挪了出来,坐在了灵璧身边停下。
“是得商议商议。”
从未如今日这般,灵璧将师尊的巨剑视若珍宝,没有随手丢在一边。以往不管丢在什么地方,因着剑中有灵,她知晓巨剑都会自己找回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是在随手丢弃,指不定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抱着巨剑,灵璧盘腿坐好,目光在虞山道士与寒松身上打转,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开口。
“不瞒你们,我从师门出来的时候,师尊只给了一颗能肉白骨的丹药。”
虞山道士的双眼险些从眶子里跳出来,瞪的老圆。
“灵璧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勿要慌张。”
灵璧将虞山道士指向她的手按了下来,继续。
“我修行过艺术,借着法力也能让你把胳膊长出来,只是耗时要比丹药久一些,疼一些罢了。”
“你二人商议商议,谁吃丹药呢?”
灵璧耸耸肩,给寒松和虞山道士腾出空间来。
寒松毕竟曾是佛门弟子,总是将他人的利益摆在自己的前头,当即清风霁月的表明了立场。
“我不怕疼,还是让虞山施主吃丹药吧。”
虞山忍着胳膊上的痛意,将其收到了身后:“贫道根本没有答应!”
出门前虞山曾给自己卜了一卦,说是有血光之灾,当天夜里就给他急的上火留起了鼻血。本以为这就算是破了灾祸,谁曾想真正的血光之灾在此处等着呢。
要是知道此行会丢一条胳膊,虞山是指定不会出山门的。
“贫道的意思,是我们商议商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听说过蛇精好南风呢。”
且与北地的五通神不一样,柳仙一辈子可就只找一个伴,净捡着一个人祸祸,哪有一口气缠三个人的。
且柳仙脸皮子薄,若是姑娘家里摆明了不想结这门亲事,将它赶走了就是赶走了,柳仙再寻别人就成,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方才为灵璧驱邪的时候,虞山道士占了仪式里丈母娘的位置。除非是这条柳仙喝雄黄酒昏了头,否则怎么会折回来呢。
缠完了闺女缠岳母,太给柳仙丢人了。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北地的出马家仙与南地的柳仙划江而治,各有各的地盘,谁也不能越界。精怪之间的地域概念可比人修严肃得多,凡过了界的,用不着人修来降妖除魔,它们自己就出来清理门户了。
这也是灵璧在南地不曾听闻过五通神的原因,同理,他们如今所在的城池位于北山脚下,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十足的北地,断然不该出现寻妻的柳仙,还是道行如此深的柳仙。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此言一出,虞山道士见灵璧若有所思,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在心里窃喜,总算是保住了这条胳膊。
的确是不大对劲。
几人说话间的功夫,蛇纹继续向上,细长的尾巴尖儿已经爬到了上臂,在肩头挑了一道弯儿。
灵璧再次提起剑来,往虞山道士的肩头比了比:“可是道友,事出紧急,若让蛇尾缠住了脖颈,可就只有砍了脑袋才成了。”
而脑袋一掉,就算是四大仙门的老祖再世,也无法重塑真身了。
“道友忍着些,我砍了。”
巨剑高高举起,即便上头已经不见凌厉的剑气,可寒光闪过仍让虞山道士心里头发慌。
身子一偏躲过了灵璧落下的剑,虞山夺步而逃,停在了与灵璧相隔数米,相较而言比较安全的地方。
与灵璧和寒松不同,封龙观主虽是虞山的师尊,可对他来说只有师恩,并没有父子情谊。丢一条胳膊,不值当的。
“让贫道问问灵,听听柳仙究竟是什么打算。”
不等灵璧反驳,虞山就地盘腿坐下,忍痛将双手放在膝上,上嘴唇碰下嘴唇,嘟嘟囔囔的念起了问灵的法咒。
问灵是道家的法术,灵璧与寒松都没见过,不过却能猜个大概。只见虞山道士的手脸开始抽搐,似痉挛一般抖个不停,嘴角有涎水溢出,甚是狼狈。
“来了。”
寒松低声提醒灵璧,往虞山所在瞧了过去。
抽搐变缓,手指也不再蜷缩成一团。抬手拭去嘴角拉了银丝的涎水,虞山道士的脸上出现了他们谁也不曾见过的神情。
不怒自威。
灵璧与寒松虽不曾见过问灵,可看了如今这架势,应该是虞山将柳仙叫来降在自己的身体里头了。
如今虞山道士那层皮囊下头,并非是他自己。
“混账东西。”
‘虞山’道士擦拭过涎水的手没有放下,而是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脑袋里都琢磨些什么?使那竹竿想要抽死谁?”
灵璧把手背到了身后,也不知虞山道士莽莽撞撞的招来了什么东西,只要察觉他稍有不妥,手中的剑诀就会朝着他扔将过去。
“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