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我是十一个杀手中最小的,也是综合素质最差的一个。
“今天又垫底了?”陈清铭率先问道。
我握着水瓶的力度紧了紧,撩了一把头发,“嗯是啊,又拖后腿了。”
陈清铭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你可以的,放心吧,趁现在承家还没几分名气。”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起身训练。
晚上。
“哥,你要先洗吗?”我对着床上摊着的陈清铭说道。
陈清铭睁了睁眼,抬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洗吧,我还想再躺会。”
“……嗯。”我看了眼陈清铭手上的鞭痕,抿抿嘴走进浴室。
鞭痕能够代表着一个人出了多少错误,这是惩罚的表现。
陈清铭手上不过两三道,自己的背上早就上几十条了,无非就代表着自己有多么的无能。
“嘶——”我触摸着那还在微微漫出一丝血的鞭痕,痛感立马就刺激了整个身体,忍不住抽搐一下。
不处理的话会留疤的吧……可那么多处理的来么?
……感觉负面的情绪冲刷了仅有一点的理智。
无能,弱小,废物,垃圾,窝囊废……越来越多的负面词语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自己。
手不自觉握紧拳头,一股劲全使在了上面,脑子一热猛地打碎了镜子。
陈清铭被浴室的声音惊起身,“落升?你怎么了?”
不爽的情绪一瞬间破碎,就跟那面镜子一样。
“……没什么。”我应道。
被划开的伤口和鞭痕混在一起,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支离破碎的玻璃散落在地,落升毫不在意地踏过去,像是没有知觉般用那还在淌着血的手握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冲至脚底,让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陈清铭听着落升冷淡的语气皱了皱眉。
……一点感情都没有。
“有事要说,哥会帮你解决的。”陈清铭有些担心。
“不需要。”我顺着墙壁无力地坐下,双手随意搭在膝上,任由水冲刷着自己。
至少从今天开始,不要再依靠谁了。
陈清铭因为担心而抓着床单的手紧了紧,他似乎察觉到落升的变化了,而且不止一点。身上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实际上离承家预谋的昌盛家族的计划已经要没有时间了,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在承恒目手中活着或是逃脱,所以只有在现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取得优越,才尽可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其实不管怎样,结果都是狼狈不堪的。
过了一会。
我粗略地洗了洗身子和头发,胡乱地抓起毛巾就往身上擦,也不管因为玻璃而划出血的伤口有多疼,拿起衣服往身上一套,冲出浴室,头发还在滴着水,眼睛里好像闪出了一点凌冽的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意识告诉自己应该走到训练室,可走到半路瞥到那亮着灯的房间,脚步不自觉停下,拳头不自觉间握紧,一股脑地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顿了顿,定睛看着自己,“居然送上门来了么。”
“……少爷。”那位身上整齐地穿着燕尾服的管家行了个礼。
“我需要训练。”我紧盯着那个摆弄着棋盘的老人。
承恒目手上的动作停顿了许久,才决定棋子的去向,“跟我下一盘棋,我就考虑。”
我走向承恒目,每走一步,气氛就凝重一分。
棋盘整齐地摆放着,每一个格子就决定了自己的去向,就好像要谈条件的人不是我,而是——承恒目。
“第一步,你决定。”承恒目似乎胜筹在握。
这个时候脑子异常的冷静,思路像是地图一样铺开在脑子里。
承恒目静静地看着我挪动第一步棋,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还算有点本事。
随着指针一点点的挪动,棋盘已经形成了一个局势,很明显是自己占了上风。
承恒目点点头,指了指“将”,“大局已定,你赢了。”
“能谈条件了么。”我并不为了这个而开心。
“当然。”承恒目顿了顿,“我正好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话不多说,管家,从今日起,把他从头到尾好好地改造一番,直到有资格成为‘脸谱’,能够成为承家的杀手锏为止。”
我平静地望向窗外那黯淡无光的月亮,心里好像掀起了一阵浪潮。
果然这才是开始。
无休止的训练训练再训练,身上所受的鞭痕越来越少,脱离哥哥们而独自训练,确实少了些乐趣......可为了生存和不想再懦弱下去,也只能这样。
“手上腿上的招式你也练的熟了,接下来该到脑子活动了。”承恒目一边摆弄着棋盘一边说道,“管家,开始吧。”
没有准备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桌子的纸牌,花花色色的,从“a”到“bigjoker”,毫无顺序地排列着。
“三分钟内,记住这桌上所有牌。”管家简洁地说道。
三分钟么……?
眼神从上扫到下,难度系数可以说是很大了……记花色记数字,怎么可能?
承恒目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微微皱起的眉头。
管家紧盯着秒表,时间一到,毫不停留地按下了暂停。
“记住几个?”承恒目开口问道。
“32。”我说道。
“伸出手。”管家冷淡地说道。
我乖乖地把手伸出去,迎来的是三道鞭痕。
“54张牌,不管主牌副牌,通通都得记住。”承恒目继续把玩棋盘。
我早就习惯了疼痛,也就没什么感觉。
“明白。”我主动继续记忆。
“一个杀手不仅要有一定的身手,还得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这才是合格的杀手锏。”承恒目悠悠地说着,“洞察力你早就过关了,我的棋可不好识破意图,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现在看来你的记忆力不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承恒目,低头继续记忆,看到最后一张牌,脑子里总算是有了印象“记好了。”
承恒目笑了笑,“一个个说。”
我暗暗叹了口气,一个个凭着记忆说出来。
承恒目拍了拍手,“两次就达到了我想要的地步,该说你是真想要做脸谱还是为了尊严?”
我皱了皱眉,“……没有。”
“还真是冷淡,有点杀手的样子了。”承恒目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皎洁的月亮,笑道,“真是时候。”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那月亮似乎因为我而黯淡了些。
真是时候……么?
眼前变得朦胧,记忆在这里断开。
其实是记得的吧,只是不想再去回忆那个时候的愚昧和无知,这条路始终还是太难走了,根本就是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