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赞挂了电话,连同喜庆的喧闹一并隔绝开了,他和林晚谦说了违心话,在这儿一点也不好,他身处的地方现在还是青天白日,感受不到跨年的喜悦。
唯一的期盼是北京时间的00:00,他守了好久的时间,结果闹钟还没响,他就忍不住提前打过去了。
第一句新年快乐必须跟林晚谦说,林晚谦听的第一句新年祝福必须是梁赞说的。
纽约迎新年还有12小时,作为一家之主的梁守正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梁赞有感,他不会出现了。
都说女儿和爸爸亲,梁守正没回来,第一个崩溃的就是梁思谈。
她抱着手机来回踱步,不由分说地拿着手机疯狂按电话,她躁得可怕,打过去,被挂了,又打,一再被挂……
梁夫人该劝的话说尽,这会儿做什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游走,在皮革上划出浅浅的折痕,干脆起身出去,把房门带上,让梁思谈有个爆发宣泄的空间。
电话通了,梁思谈齿根都在发颤。
“谈谈……”这个低沉的嗓音,曾几何时也是家里令人安定的声调。
梁思谈问他,语气生硬不同以往,“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这会儿忙——”
“忙什么呢?啊?你忙什么?你一年见过我们几回,忙什么比见自己的骨血还重要?我是你的女儿啊,阿赞是你的儿子,你妻子一个人去接的机,你心里怎么过得去。”
“谈谈,爸爸,爸爸现在确实走不开,等这阵子过了,爸爸一定会跟你解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绝对不会这样的……”梁思谈在崩溃边缘哭喊,“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谈谈,爸爸还是很爱你们的,你身为姐姐要照顾好阿赞,爸爸忙完一定回去找你们。”
“你不要跟我讲这个,我照顾不了你儿子,你生的孩子你不管不顾,你丢给我这个女儿来照顾,有你这么自私的么?”
待那头声响戛然而止,梁思谈双目猩红,转头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那一声巨响,梁夫人就知道对方挂断电话了。
她一进来,就见着蹲在地上的梁思谈,四周乱糟糟的,起初她也是这么愤慨,可是日子久了人不疲惫也几近麻木,人生没有多少日子让自己哀怨下去。
梁思谈哽咽道:“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这话才撞疼了梁夫人的胸腔。
梁思谈呜呜地哭了出来,“不该是这样的啊……”
梁夫人屏息静气,他当然要自己亲生孩子,悲凉的是,她这个糟糠之妻才是他极力想摆脱的。
她蹲下身来,拨弄女儿被眼泪浸湿的发,“对不起,我们决定好了要离婚——”
这原本不是她的本意,甚至还在极力挽回这个家庭,可在刚刚梁思谈歇斯底里都唤不回梁守正时,这就成了定局,她知道这人已经走远了,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以后他依然是你们的爸爸,我还是你们的妈妈,只是我与他没有彼此束缚的关系。”
梁思谈泣不成声了,哆哆嗦嗦道:“我之前给爸爸打过电话的,可是接听的是一个女人,不过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勇气,我想着忍忍这件事就翻篇了,我说爸爸自私,其实我更自私,我害怕你们分开,害怕没有爸爸妈妈,我什么都瞒着你。”
她抽抽噎噎说完话,哭得喘不过气来,两手发麻着一个劲儿地抽搐。
“妈对不起,对不起…”
梁夫人这些日子都没有在人前掉过泪,就在她一贯强硬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时,她终是弃甲投戈,陷入痛楚里无法全身而退。
“妈妈知道的,我可怜的女儿是因为太爱爸妈了,太爱弟弟了,才会百般想着守护这个家不散…”她抱着梁思谈,一如抱住曾经崩溃挣扎的自己。
泪珠滚滚而落,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仿佛把力量一剂剂传过去。
“阿赞呢?阿赞怎么办?”梁思谈猛然抬眼,她还有心尖上的弟弟。
梁夫人木然片刻,“等他高考过了,再跟他说吧。”
今年的新年没能一家团聚迎庆,梁赞选择了提前回国,梁思谈则决定留在纽约多陪梁夫人几天,这一决定让梁赞归程放心了很多。
落地时,沉檀已是深夜,万家灯火沉寂。
宋仁在这之前接到了梁思谈的电话,梁思谈只简单说了句梁赞什么都不知道。
笼统也就五六日没见,宋仁在机场险些认不出人来,瞧见梁赞身心俱疲的模样,没了往日高傲的气焰,连那头发丝都是无精打采耷拉下来的。
他就拖了个行李箱漫无目的晃悠着。
到底是人拉箱子,还是箱子拉人,宋仁摇头叹气。
宋仁驱车往市区跑的这一路上气氛压闷,他本着想给梁赞疏通心理,打开话匣子,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人文俗世无所不聊。
平时梁赞嫌人烦怎么也会点点炮火轰上一顿,这回安静得出奇,就是没有
', ' ')('搭腔,这一点都不像他。
梁赞望着窗外迷离的灯火犹如银色长龙栖息在车道,思绪纷杂。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人又不傻,连着好几日的异样历历在目,再者梁思谈几个月前的那通电话初见端倪。
“怎么啦你,安静得不像话,你怼我几句也成啊。”
这样颓唐也不行,还得让人振奋起来。
宋仁右眼一抬,想聊聊梁赞的小女友,他灵机一动说:“大晚上才下机,应该也没几个同学,没几个小妞知道你回来吧。”
宋仁哪里知道他谈的是男朋友,光把“小妞”两个字眼咬得重。
梁赞没有任何反应。
宋仁不死心,他又试探一番,“这条道上怎么都没啥车呢,”话刚说出口,宋仁想给自己抽上一巴,凌晨两点能有多少辆车,他连忙挽尊,“这一下子就快要到那个,那个…哎呀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来着,哦那个古早小区。”
他“那个”卡壳了好几下,才把“古早小区”吐出来。
古早小区——
梁赞脑中“咣当”闪过一个身影。
神速敛回了目光,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亮屏的朦胧洒落在他的脸上,无比仓惶。
他敲下熟悉的号码,呼叫键迟迟没有摁下去,梁赞迟疑了,现在这个点,林晚谦早已入睡。
梁赞想告诉林晚谦他回来了,现在到达了他们的城市——沉檀。
如果只是第二天上课林晚谦才知道梁赞回来,那显得他一点都不特别。梁赞不愿意,他就想让林晚谦知道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位。
可要是林晚谦大半夜的给电话吵醒了,下半夜睡不着怎么办,影响明天上课怎么办,梁赞于心不忍。
真糟糕,梁赞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爱是克制这句话。
一点也不非主流,真的。
“你说,”梁赞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现在入睡的人会不会把手机调静音了。”
宋仁驶入短隧道,他说:“那肯定调静音的,现在谁睡觉不调静音,大半夜来个电话不得吓死了,午夜凶铃嘛。”
“好……”
梁赞敲下了字:
「我回来了。」
来来回回又删又敲,最后还是定格在这句话,点了发送就没再看手机。
宋仁说:“马上就到家了,你不会这时候还想绕哪儿去吧,你要是想去,我绕一趟等你。”
没有点上古早的大名,他觉得这点跟梁赞俩人算是心照不宣了。
梁赞刚想说不会,手机却亮了。
通知栏跳出林晚谦的回复信息,仅仅就一个“嗯”
这个“嗯”的意义在梁赞看来值得深究。
代表林晚谦已阅信息知道他回来了,身为高三学子特别是林晚谦这种作息规律的优秀学生,凌晨两点多不可能还没睡的,况且还是秒回复,绝对一定肯定是开音量守着手机了,守手机能做什么,只能等他了。
梁赞总结:我家谦就这么爱我嘛,谦怎么就这么爱我啊!
梁赞往下越想越多,心情大好,那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他装模作样地回复:
「怎么还不睡?」
心中有期望就要接受失望的结果,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一直到下车进了梁家大门,梁赞都不见有回音,他又双叒叕把自己搞自闭,哎呀造孽!
宋仁熟视无睹,这一晚上的,梁赞一下子低沉一下子是暴喜,现在又整得跟个抑郁的一样,年轻人爱咋咋地,他管不着了。
另一头,林晚谦睡着了吗?
并没有。
他抱着手机在昏暗房间里静躺着,从被短信铃声惊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闭目休息过,奈何他也有想发而不敢发的话语。
比如——
梁赞收到林晚谦的信息了
「好想见你。」
上帝啊,梁赞原地仰天发出一声低吼,这谁能忍?小别胜新婚不说,自家男朋友说想见面这、谁、能、忍?
梁赞不能忍。
宋仁才刚脱了鞋就被梁赞的声音吓了个激灵,拖鞋抖落在地,他偏头一瞥,看见梁赞砰砰砰抓起钥匙跑出去,大冬天穿着人字拖骑上车了。
“你去哪儿?”宋仁想拦他拦不住,“大晚上你…你去哪儿?古早是吧?来来来,我送你我送你!”
这么大的电灯泡怎么行。
“不用。”梁赞撂下两个字,不等人,轰轰轰把车骑走了…
真要命啊。
宋仁追出去赶不上人,累瘫在地上,这才刚回来,梁赞贼能折腾人。
林晚谦初以为梁赞会安抚他说,明天上课就能见着面了。
哪知梁赞一路杀到小区门口来,一个电话弹过来就说:“谦,那个保安跟木头似的,死活不让我进去,我要是跟他打起来了会不会影响到你。”
林晚谦这下彻底清醒了,他慌神无主地坐直起来,“什么保安?你
', ' ')('现在在哪儿?”
梁赞急切说道:“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林晚谦起身了,“你在那里等我,别乱跑,我这就出去见你。”他轻手轻脚从抽屉里取出一双白袜,一件深蓝色羽绒长服,拿上把钥匙。
梁赞心定下来了,他笑着说:“好,我等你……”
今夜小区值班的保安是王叔,他负手立在那儿警惕地打量着梁赞,自上而下,就是不让他靠近大门半步。
这小子骑着一辆墨蓝色重型摩托,脚踩人字拖,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想溜进小区,王叔怎么看他都像是手脚不干净,但又有几分姿色的小贼。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
半晌,林晚谦偷偷下楼了,小区没有后门,他避不开王叔的耳目,只得迎着王叔惊讶的目光打着招呼,“王叔好。”
王叔震惊地来回扫着俩人,问道:“晚谦,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林晚谦惴惴不安,他强装镇定道:“我同学找我,我出去一趟。”
“你同学?”王叔目瞪口呆,他又认真瞅了瞅梁赞,这怕是个社会小混混。
林晚谦是小区里人人熟知的乖巧学生,王叔甚是担忧他交了狐朋狗友,一再点醒他,“晚谦啊,这真的是你们学校的同学?”
待看到林晚谦点头后,王叔苦口婆心一通说道:“你这么晚了出门下楼你爸妈知道吗?再说了明天上课,你大晚上在外面也不安全,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我爸妈他们都知道的,”林晚谦面色沉稳,单从神色上看来饶是琢磨不出异常。
说谎的感觉真不好受,几句话就能抽去自己一身力气,林晚谦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他接过梁赞递来的头盔,上车后朝王叔摆手,“王叔辛苦了,我出去一趟。”
就这样,他们骑车走了。
车轮滚滚驶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晚谦觉得,这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脑中不时放大王叔的表情,百种复杂神情交集,说不清是难以置信,疑惑,失望还是……
不可否认地,林晚谦害怕周围人的目光,即便他们并没有公开,也没有做出叫人起疑的举止,他极力管理好表情,但额间那抹虚虚的冷汗真实暴露了他。
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云淡风轻去应对的林晚谦,终于有了致命的软肋。
梁赞瞧出来了。
这并不是好事,面对一个生命的过客都能叫他恐惧,如果面对的是林有才夫妇或者是林南嘉呢。
林晚谦会不会迫于压力,就此放开他,放弃这段感情了。
车子骑过长伴桥,湖风簌簌生起,把周遭尘埃拂散尽,留余方寸境地给他们相处。
湖面轻荡着涟漪,俩人骑车而过的影子一路伴随长行,唯一能见证他们的就只剩下这座大桥了。
连喜欢都要悄声的不能让人发现,这种隐秘的爱意尽显苦难沉痛。
梁赞打破沉寂,“缓过来了吗?”他的身后挨不到人。
林晚谦僵直了上身,隔坐得老远,中间宽得能塞多个两百来斤的胖子。
林晚谦渐渐从刚才的紧张情绪里走出来,平复道:“什么?”
“我说你心不在焉的。”梁赞的心情被他牵扯上了,语气有一丝不悦。
林晚谦深吸口气,否认道:“没有。”
梁赞车速慢下来,俩人对话听得更为清晰。
“这话可就站不住脚了啊林晚谦,”看他这会儿还钉嘴铁舌的,梁赞懒洋洋地说,“没心不在焉的,怎么你头盔一直拎在手里也不戴上,你别人跟我出来了,心还搁在古早里头啊。”
林晚谦没说话。
梁赞语气不大好,这点尴尬的沉默迅速蔓延,就陷入了一阵死寂。
梁赞有些懊恼了。
他抽出左手,反手去揽身后的林晚谦,嗓音微微发软道:“谦,靠近点,我不想每次都跟你隔得这么开,你就不能贴着我么。”
平时三番五次哄林晚谦骑车,就是不想面对这种被强行疏离的情况,他坐后头尚且还能粘着人,就跟恶霸一样自己上手搂着林晚谦,可一旦梁赞坐在前头了,那是白白丧失主动权,“靠近点吧”这四个字就算是唤出鸭公声来,林晚谦也未必会搭理他。
这时,林晚谦眼角余光不安地瞄着左右两侧,哑着声说:“别,有人……”
“能有什么人?”梁赞气不打一处来,“三更半夜就这大马路你跟我说有鬼我还能信你,就是碰瓷党也没有上这么晚的b班的,况且你留这么大的空间你给贞子坐啊?你怪体贴的林晚谦。”
还真别说,一路上除了几辆小车经过,也确实没碰见什么人,俩人不说话时再搭上暖黄色的路灯,这气氛渲染得当真有些阴森渗人。
论三寸之舌还属梁赞占上风,一顿半硬半哄的话语说下来,林晚谦往里挤了挤,伸手搂过梁赞。
梁赞登时眉开眼笑,一扫乱七八糟的坏心情,心中暗暗夸着林晚谦真乖,真可爱
', ' ')(',恨不得停车啵一口人再继续开。
林晚谦默默套上头盔,伏在梁赞的肩上,两个深黑头盔哐当一下磕碰在一起,他隔着头盔的镜片去端量梁赞的眉目,不禁搂紧了人,就这样给他磕出安全感来。
梁赞总算知道林晚谦为何突然这么勇敢了,因为他把头盔戴上了,这顶头盔仿佛给林晚谦的小心脏筑上铜墙铁壁,一戴即所向披靡勇者无敌了。
好吧,梁赞知道这是林晚谦最后的倔强。
两人没有什么好去处,车子在幽静偏僻的公园里停了下来,几张冰凉的长石凳飘零下枯叶和散尘,后边有处茂密隐秘的小树林,宽阔点的地儿还架着几台大叔大妈的专属运动器材。
林晚谦浑身瑟缩,这个天气蚊子都能给冻死了,他把羽绒服的领口拉得老高,还是遮挡不住修长的脖颈,寒风使劲往里钻,他牙齿打颤道:“好冷,风一吹凉嗖嗖的。”出门没戴围巾,是他大意了。
梁赞哪还能听得进他说话,揪着他就往小树林里带。
树间漆黑,林晚谦猝不及防被抓进去,路都没法走稳当,他的步子凌乱,一个趔趄使得俩人的脚步胡乱牵绊。
最后梁赞稳着他。
月光缕缕倾泄在树冠上,宛如罩上一层薄薄旖旎的轻纱,银芒星星点点落了下来,温柔地落在林晚谦的耳尖,落在梁赞的肩膀。
落在梁赞捧着林晚谦脸颊的双手上。
梁赞吻着林晚谦,狂野地吻。
把这几日的思念宣泄在这个灼热的吻里,他凶悍地攻入齿关,一再搅弄舔咬,在吮吸里与林晚谦交错着舌。
两人鼻间喷洒着热息。
梁赞将他牢牢把在掌心里,让他不能躲只能回应。
舌尖探到喉咙处,搅吸得林晚谦完全招架不住,那微乎及微的回应被可怖的攫取瞬间淹没,堵得他喘不过气来,连换气都不被允许。
他的脸红了,憋得越来越红,丝丝缕缕清甜的味道弥漫在齿间,在侵袭袭来的间隙里林晚谦攥紧梁赞的手,无声的承受着。
他们在浓稠的夜色里相抵,和着月色。
直到林晚谦发紧的喉间溢出呜咽声,梁赞停了,他稍稍喘着气,心满意足地啄印一下,笑着放过林晚谦了。
林晚谦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躁热得像沸腾的水,缓过神来喟叹道:“梁赞,谋、杀、啊!”
“谁杀谁了?我这么喜欢你,我舍得么?”梁赞借着那点月光抬指摩挲着林晚谦红肿的唇瓣,眸底是藏不住的浓浓爱意,“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在转进田一中学之前,他从没想到这辈子会遇上一个占据他满满心房的人。
林晚谦稍稍发懵,凌晨三点多睡意全无。
梁赞笑着抱他,“怎么都愣了,嗯?还觉得冷吗?”
“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了点血脉偾张的事,都谈不上冷了。”
“那正好,”梁赞直接动手给林晚谦拉下羽绒服的链子,整个人钻进去环抱着他,“你这身羽绒服穿起来太厚实,碍着我抱你了。”
梁赞伸手揽着他的腰间,把人锁得紧紧的,狡黠一笑道:“还有,亲一下就血脉偾张了?嗯?都还没到真正血脉偾张的时候呢。”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林晚谦。
抛开伪装极好的神色自若,腰眼躁动的就是蓄势待发,梁赞问他:“跟我回家吗?”
林晚谦忍俊不禁,“这就有点像电视剧的片段了……”
“怎么说?”梁赞熊抱着人开始一步左一步右地晃着身子,林晚谦笑看他。
画风一变,就成了两个可可爱爱的大男孩,没头没脑地左摇右晃的。
“跟你回家做什么,你说说看,我想听听海王骗小女生的模板。”
“我不是海王,你也不是小女生啊,”梁赞撇了撇嘴,话虽这样说,他仍绞尽脑汁地想着:“嗯……海王怎么说啊?那就……去我家看动漫吧,我保证我就抱着你看疾风,我不碰你。”
真有点那个渣男的味了。
梁赞看他含笑不语,催促道:“笑什么,我都说了,轮到你回我了。”
“就只抱着我?”林晚谦极难得流露出阴鸷的一面,说着与他性格不相符的话,“那你是正人君子啊,嗯……不过我倒是怕我会忍不住办了你。”
这样?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梁赞疯狂点头,低头就往林晚谦的怀里钻,钻得林晚谦向后连退好几步,他激动说道:“那你倒是办啊!赶紧的,别满嘴跑火车……林晚谦你要什么时候办了我,你就是在这儿办我也行啊,爽快点给我个盼头,我洗好菜等你。”
他给梁赞踩上一脚,“矜持点,你不看下你的岁数。”
梁赞脑子转得快,“我不要紧,你成年了,你是个大人了谦,做点大人该做的事吧。”
他的眸色有着迷雾般的深邃。
林晚谦笑着把人拽出小树林,这样静谧的大夜,柔和的冷月,让人安神闲适,他勾
', ' ')('着梁赞的手指肆无忌惮地走在公园的小道上。
梁赞聊起许多小时候顽劣的事迹,他比划着身量,“我那时候个子才这么点,就敢从两米高的横墙上跳下来,勇吧?”
“不觉得,不叫人省心,那岂不是很折腾人。”
“也算吧,横竖折腾了我爸妈,当时我爸开车送我去医院,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我妈在边上哭得很厉害,我那时候小,不懂事,也一直哭,以为自己就要没了。”
林晚谦认真听着,“然后呢?”
“然后医生片子一拍,严肃地说这孩子骨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影响到了骨骼生长发育,我都不怎么长个子了,比我姐还要矮。”
“可是你也不矮啊,你姐得多高啊。”都超过175的身高,林晚谦觉得怎么也跟矮子沾不上边。
“那是我爸妈基因好,都生得挺拔,到了我这儿也算是突变了吧,要不就是…我是外头人家的孩子。”梁赞突然来个一本正经的猜测。
林晚谦走累了,没有找着位置坐,手撑着一跃就坐上了人造湖的石栏,他只要微微一仰身就能躺进冰凉的湖水里,“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跳下来之前没有意识到会痛会出事吗?”
梁赞没有跟他一起并肩同坐,而是站在林晚谦面前,坚实强劲的臂膀搭在他的后背,护着林晚谦整个身子。
梁赞半分不敢松懈。
“小孩子嘛,闹腾一下无非就是想引起爸妈的注意,”事情过去十几年,有些事早已经不重要了,但想起来依然会暗自神伤,“我爸妈都是工作狂事业控,压根就没怎么着家,平常小事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起码当时出了这事后,我爸妈放下手头的工作,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林晚谦柔声道:“你傻不傻。”他抬手盖在梁赞头间,学着梁赞之前的动作,宠溺且心疼得揉乱他的发丝。
被说傻也挺幸福的。
梁赞温顺着任揉任捣乱,他咧嘴一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傻的。”
“我爸有一米九高,我那时候看他就像看巨人一样,时不时的就期待他能把我扛在肩头上,他那么高,也能让我那么高,而我只要伸手就可以抓到家里所有东西了,我妈说他能撑起家里的一片天,于是这个人就成了我心中的英雄,即使他再忙,即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都明白他在辛苦地撑起我们的家,可——”梁赞顿了下,星眸逐渐黯淡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分开久了,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义无反顾的相信他了,我感受不到他在我们这个家。”
“以往每年,我们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跨年,今年跨年连他的面都没见上,”梁赞抽出右手戳了下林晚谦的脸颊,“所以我好羡慕你。”
话音刚落,又搭回他的后背。
林晚谦听得认真,食指绕着被戳的地方,“羡慕我什么?”
“那多了,单单最羡慕的一点,就是你们四口之家每天处在一起,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四季如旧。”
“四口之家确实挺好的……”可林晚谦想要推翻的更多,他内心也有一个挣扎着的“小我”。
他活在柯柳姿的规划表里整整十八年,每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能做的事情很多,必须做的事情也很多。
他享受到家庭的温暖,随之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甘于被束缚在牢笼,即便心中封抑在枯井里的呼声越来越小。
无所谓了,不会有过路人听见的。
他坚信不会有承受不住而爆发的一天,就这样也很好。
“想什么呢?”梁赞不解地问他,“想得这么入神。”
林晚谦想起了他姥姥对他说过的话。
他笑道:“没什么,我很知足了。”这话代表他同意梁赞的说法。
天际微微浮起了靛蓝色,两人谁也没舍得开口提起归途的事情,可除了他们,任何事物都会提醒。
破晓,就要天亮了。
“知足就知足,还神秘兮兮上了。”
“阿赞,等高考结束后,陪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梁赞饶有兴致,“私奔吗?我都可以,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先把钱转你卡上,咱直接逃亡吧。”
“21世纪私奔?”他抬手拍着梁赞的脑门,终于安静了,“不,我想下雨天你陪我去跑步。”
梁赞摇头,淋雨跑步是什么小学生行为?“感冒了怎么办?”
“我从小就想做,可是我没有勇气,如果你能陪着我,那就能成了,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就当做陪我了。”
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自个儿淋雨。
“这事也没什么意义,在家洗澡的时候拿花洒淋淋头也当体验,行不行?”
这抹靛蓝四散蔓延…
“天快亮了,”林晚谦必须在五点前赶回去,他的手搂着梁赞的脖颈,语气急切,“我没有时间了,我想要你答应我。”
梁赞没有松口,他不能理解。
“我从来没有做过一点点出格的
', ' ')('事,你知道的,我爸妈不会允许,我打小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挂嘴边的‘不许不许’,可是我想尝试的很多,这个只是小小的一件。”林晚谦还在催促着他。
梁赞轻声叹了气,他发现林晚谦长期被局限压抑,会生出很多想做又耿耿于怀的事。而他的叹气仅仅舍不得林晚谦伤自个儿的身体。
他拗不过人,只好宠着,“好吧,答应你,高考后陪你一起淋雨跑步。”
下一秒林晚谦嘴角上扬,他跳下石栏,抱着梁赞就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