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早饭,沈归晚又窝进了卧室。
他没有再猫在壁炉前看书,而且拉开了窗帘,坐在飘窗上看楼下的风景。
卧室看不到公园那座冬季青草枯黄的小山坡,但能瞧见那条从山坡背面蜿蜒而出的小道和爬满藤蔓的铁栅栏。
冬日天空蒙着灰白色的阴霾,公园的娇花颓败,栅栏上的藤蔓不再是枝叶茂盛的模样,气温骤降后公园里游客稀少,只看得到零星几个晨练的身影,从高空看下去一片荒芜萧瑟的景象。
沈归晚靠在玻璃窗上看了一会,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色的水雾,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他伸手抹掉水汽,指尖贴上玻璃,冰凉的触感冻得他快速收回了手。
指尖残留着水汽的湿润,沈归晚揉搓了几下,从飘窗上跳了下来,窝到壁炉前烘干手指。
等手指暖和了起来,他又去厨房泡了一杯甜橙红茶,钻进杜之年的书房里看书。
傍晚落日时,沈归晚放下书去了厨房。
他煮了一碗小米粥,端着碗坐在阳台上,看远处缓慢沉下的太阳。
当落日的余晖被黑夜彻底吞没,耀眼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沈归晚喝完了小米粥,杜之年也回来了。
沈归晚洗过澡陪他躺在床上,两个人一起看着色调暧昧的爱情电影,又在剧情进展到高潮时借着投影仪昏暗的光在被子下缠绵。
这一年仅剩的几天里,沈归晚一如往常地穿着杜之年的睡衣窝居在他的公寓里,偶尔下楼散散步,顺路到超市买点生鲜蔬菜回来。
杜之年不在家吃晚饭,沈归晚就自己煮点清汤挂面填饱肚子。
他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但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吃了一日三餐,自我感觉身体状况比在沈家好了许多。
沈归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调养,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陪杜之年吃鸳鸯锅了。
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不是杜之年的情人。
也许早就分手了也不一定。
年末的日子过得很快,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公历一年的最后一天。
离新的一年只剩二十个小时不到,杜之年照常去医院上班。
但和往常不同,今天杜之年临走前趴在沈归晚的身旁,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一堆水果和各种可以冷藏的肉类。
他摆出一副要陪沈归晚一起跨年的架势,但订完了食材,临出门前却说:“晚上跨年可能会有聚餐,我尽量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喜欢在外面吃就自己做点好吃的。”
杜之年这段时间很忙,很少有时间陪沈归晚吃饭,昨天偶然提早回来了一点,看到沈归晚清汤寡水的晚饭和冰箱里大把的青菜,忽然怀疑自己平日里是不是亏待了他。
“知道了。”沈归晚没睡醒,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对杜之年塞满冰箱的举动不以为意。
杜之年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道:“那我去上班了。”
“拜拜。”沈归晚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杜之年敷衍地挥了两下。
沈归晚睡了回笼觉,快到中午时才起床,吃过午饭后又看了一会书,酝酿起睡意后再次躺下来午睡。
往常他都会睡到傍晚,但今天他没睡太久便被门铃声吵醒了。
杜之年订的食材送了过来,沈归晚磨磨蹭蹭爬起来收拾,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保鲜和冷藏,顺手洗了个苹果吃。
他其实有三年没有留意过元旦和新年的日期,这些节日对他而言不过是沈禄外出不归的平常日子,和过去的任何一天没有丝毫的区别。
这些日子里他不会受伤,也没有祝福,自然就不会有厌恶和期待。
沈归晚不打算花心思为自己做所谓的“跨年饭”,但市中心和郊区还是不一样,即便自己没有过节的意识,从窗外传来的喧闹声仍在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商场门前的广场策划了大型活动,杜之年的公寓看不到,只依稀听得见被麦克风扩大了数倍的嘈杂声音。
沈归晚站在客厅里听了一会,关上了门窗,把自己锁在了杜之年的卧室里。
然而连绵不绝的声音无法隔绝,他从傍晚听到了深夜,终于在新年到来前的最后半小时打开了电视。
沈归晚百无聊赖地切换频道,可翻来覆去找不到感兴趣的节目,就随手停在了一个地方台。
地方台已经播完了所有的节目,主持人正在说着提前撰写好的元旦致辞,冗长枯燥,夸张的语气让这份祝福少了几分真诚。
沈归晚面无表情地听着,说完了祝辞的主持人开始邀请屏幕前的观众一起为新的一年倒计时。
“3——2——1!”
公寓的门“嘭”地一声打开了。
“元旦快乐!”
满身酒气的杜之年摇摇晃晃地靠在门框上,扶着墙慢慢走了进来。
沈归晚在门开的那一刻扔掉了遥控器,他站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杜之年。
杜之年把包扔在了地上,整个人朝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拦住了沈归晚的肩膀。
“我喝多了,胃有点疼。”他挂在沈归晚的肩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沈归晚被压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杜之年带着酒气的呼吸很沉重,喉咙里含着压抑的低吟,似乎在忍耐着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