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捂住鼻子，“可真是够芬芳的，是吧？”
“闭嘴。”昆尼西说，“对同胞要宽容。”
“我在咳嗽！”
“我给他们写了一个清单，都是咱们出的又便宜质量又好的车！”
“你退休了，我的朋友，还有，我在咳嗽！”
“买完车就送你去医院！”
雅各布?库兹涅佐夫正走到小花园那，穿着有点肥大的衬衫。这是个安静害羞的苏联年轻人，前几年突然出现，拿着一张纸条找昆尼西，用结结巴巴的德语要求“租个小房间”。昆尼西安排他和两个大学生合租了一栋房子。迈克尔对这个小伊万的来历特别好奇，昆尼西告诉他，这是“达瓦里希”的圣彼得堡穷亲戚，虽说谁也不明白那个吸血鬼哪来的苏联亲戚。
“冯?昆尼西先生，早安。”库兹涅佐夫的德语已经非常流利，“迈克，你好。”
很少有人管迈克尔叫“费恩斯先生”，从三岁娃娃到八十岁的老家伙，人人都喜欢迈克迈克地喊他。“去上班吗？”迈克尔问。
库兹涅佐夫羞涩地捏捏衣角，点点头，“我换了份工作，薪水高一点。”
“达瓦里希”怎么不给圣彼得堡的穷亲戚安排好工作呢？迈克尔悄悄和昆尼西抱怨。“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国王陛下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是幼儿园老师——”
“他要搬走吗？”
“搬走？不，他准备租一栋房子呢！”
“你这样子特别像……”迈克尔思考了几秒，“像拿着一大串钥匙的地主。”
“我才不像地主！”
“你明明就是。”
总而言之，昆尼西就是要买辆吉普车。迈克尔无可奈何，看看这辆，看看那辆，同时内心祈求可别碰到“达瓦里希”那个恶棍。“我不明白你为啥非要买吉普车，”迈克尔说，“你不是最讨厌吉普车吗？”
“……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开吉普车吗？”昆尼西面露不悦，“你还记得你那辆军用吉普吗？又大又透风，冬天——”
“那辆车性能很好！”
“是啊，是啊，开起来你就回到光辉岁月了，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小心思！”
在迈克尔的强烈反对下，昆尼西没把他的支票用出去。不过他意犹未尽，带着迈克尔去了一家汉堡王。“你看，生意很不错。”国王老爷大发慈悲地给迈克尔买了汉堡套餐，包括一个汉堡、中份薯条和一杯可乐，“我看中的那个位置也非常不错，附近有学校什么的……”
“你最近不正常，”迈克尔怀疑地盯着可乐，“为啥给我买可乐？还有薯条？”
“你不是想吃薯条吗？”
“不，我认为这其中有啥阴谋——是我的体检报告哪里不对劲吗？”
“放屁，你体检报告一切好得很，就是大夫建议你闭上嘴，少质疑我的投资。”
“大夫也姓冯?昆尼西？”
“你爱吃不吃。”昆尼西高傲地昂起头，“不吃可别给小卡尔抱怨我不给你买。”
“叛徒。”迈克尔哼哼，“我就知道。”
他吃掉了汉堡和薯条，冰可乐令人神清气爽。回家的路上，昆尼西说，“你真的不想要吉普车吗？”
“不要，”迈克尔拍拍肚子，拍出一个嗝，“把你的奶昔给我吃一口。”
“想都别想。”
“小气鬼！”
“你把本年度的可乐份额用光了，迈克，到明年这时候你才能再喝一次可乐！”
“什么！”迈克尔惊呆了，“啥时候的事，你之前还允诺我每个礼拜能喝一瓶健康可乐！”
“如果你答应陪我去米兰，我可以适当放宽你的可乐份额，”昆尼西循循善诱，“但你得保证不看克林斯曼一眼。”
哦，等等，“不看克林斯曼的话，我怎么看足球？”
“你压根不懂足球！”
“谁说的，我早就理解啥是‘越位’了！别忘了早些年我还在工人俱乐部踢过后卫！”
“把球踢进自家球门的那种后卫？”
“你这是污蔑！”
“你到底答不答应！”
“好吧，那我可以不看克林斯曼。”迈克尔高兴起来，“那我总能看马特乌斯吧？”
“你接下来十年也别想喝可乐了，一滴也别想了！”
第108章
“他还是稍微有些在意我的。”迈克尔喜滋滋地告诉小卡尔，“我们已经谈妥了，我陪他去米兰，以后我每个月获得一瓶五百毫升可乐的份额。”
伊洛纳的丈夫，也就是旅店经理人克瑞斯?特纳，给昆尼西送来两张世界杯决赛的门票。这下在昆尼西眼里，特纳身为斯图加特人的污点算是彻底洗干净了，拥有了做“真正”慕尼黑人的资格。“谄媚的小子，”迈克尔哼哼，“话说回来，我算是‘真正的’慕尼黑人吗？”
昆尼西把阿登三世从旅行箱中撵走，“你？”
“是啊，我，我，迈克尔?费恩斯——”
“我不记得慕尼黑有人会叫‘迈克尔’这种名字。”
“污蔑！我会讲巴伐利亚方言，你呢？”
“好像我不会似的！”
“你们这些国王老爷，顶瞧不起俺们农民，”迈克尔招呼阿登三世过去，“可怜的宝宝，你是条真正的慕尼黑狗狗吗？”
“它是条货真价实的德国牧羊犬！不用你来质疑血统！别废话，快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让我看看你在箱子里塞了些啥……天啊，你是买了多少秋衣！”
这一年，德国队挺争气，成功打进了世界杯半决赛。昆尼西笃定德国能拿到世界杯。出发那天清晨，迈克尔提着箱子出门，正要把箱子塞进后备箱，库兹涅佐夫出现了，看起来有点忧郁。也许因为他是俄国人的缘故，在迈克尔心里，俄国人总是挺忧郁。
“需要帮忙吗？”
“唔，谢谢！”
库兹涅佐夫把箱子拎起来，轻轻地摆在后备箱正中的位置。昆尼西不知在忙活什么，也许检查窗户，也许检查煤气和插座，上了年纪之后，他老疑神疑鬼。“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迈克尔乐呵呵，“她是个护士？哦不，我记得——”
“她是幼儿园老师。”库兹涅佐夫耳朵红红的，冲淡了他的忧郁，“可惜我没有很多钱娶她……”
“哎，不要着急，你还年轻呢！”迈克尔激励道，“努力工作！你能攒下钱结婚的！”
库兹涅佐夫道了谢，沿着石头路忧郁地离开了。昆尼西终于检查完了全部的窗户和开关，“你忘记带降压药了，笨蛋。”
“谢谢，我亲爱的——”
“闭嘴！”
作为国王老爷的仆人，迈克尔理所应当地负责开车。他们的小轿车擦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个小伊万大概被女朋友甩了，”迈克尔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