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已没有回应,周逍问:“你想回去?”
方已默认,周逍说:“别回。”
“这是我的事。”
“你不能回去。”
方已说:“你觉不觉得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是认真的。”
“我也不是在玩。”
周逍说:“你被人推下海的案子还没有眉目,呆在这里我能看着你,你回家后我没办法。”
“周逍。”方已打断他,“你不需要再为我负责,你和我都清楚谁可疑,但我们都没跟警方说,因为牵涉到太多问题。可是我想过我原本的生活,我原本的生活应该是毕业、工作,一切按部就班,不会牵扯到其他事,我回去以后对你我都好,你做你要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事。”
“我希望你生活能平静,但事情没有你想得简单轻松。”
方已笑了笑:“我在这里过得很累,为什么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轻松,为什么还要继续勉强自己?”
周逍语塞,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方已没有说错,方已不在乎安全与否,她现在只愿生活重归宁静。
周逍坐上沙发,胳膊撑在大腿上,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来看向方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注意到另一侧沙发上有两个购物袋,那是蒋予非买的,电视机下的书桌上有日用品,那是沈丽英买的,这两人来得频繁。周逍问:“你就这么回去了,你妈呢?”
方已不需要对他隐瞒,说:“我不会再管她的事,她知道我要回去。”
“你跟她和好了?”
“没有‘好’过,哪来的‘和’?”
周逍正要安下心,又听方已说:“她说她想跟我一起走。”
周逍蹙眉:“你怎么说?”
方已垂了垂眸:“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周逍站了起来:“方已,你希望她跟你一起走?”
“能离开这里,当然是最好的。”
周逍摇头:“你清楚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她怎么可能跟你一起走,即使走,她也一定有目的!”
“离开了这里还能有什么目的?”
“她做任何事都有她自己的目的,她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方已说:“她有多复杂我知道,她想利用我这点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复杂程度再深,我只知道她不会真的害我。她想跟我一起走又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开始皆大欢喜!”
“就凭你们这几天的接触你就认为她不会真害你?”
方已拧眉:“我没有什么可以被她害的,因为我已经跟你分手了,周逍,这些事跟你无关,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之前跟你有关。”
周逍气极反笑:“你八岁之后再没跟她见过,几个月前跟她再见时已经认不出她,之前她导演了一出好戏你也清清楚楚,就因为几天相处,你相信她会重新开始皆大欢喜?”
方已偏过头,过了一会儿看向周逍:“她是我妈,生过我养过我,我再恨她再恼她,确实就像你说的,只要几天相处我就愿意相信她想重新开始,我累了就想回去,她为什么不能觉得累了想结束这里的一切?”
周逍反问:“你信她目的没完成就甘愿结束?”
“你们目的一致,你要不了多久就会让事情结束,这是你自己说的,事情结束了她还有什么不甘愿?”
周逍大声说:“她要是真心对你好,我一万个赞成,但她已经不是你八岁之前记忆里的那个妈妈,她现在叫沈丽英,她做任何事都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她会伤害你!”
方已冷静道:“你该走了,蒋予非应该已经洗完澡,你这个时间过来,也应该是不希望被他看见。”
周逍拉开货柜车门的时候,面色铁青,随时都能掀起一场暴风雨,车中三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一人说:“见过方已了?既然想好好护着她,就别动不动去找她。”
另一人问:“你不放心沈丽英这几天一直找她,她怎么说?”
周逍沉着脸:“方已说沈丽英想跟她一起走。”
旁人不信:“她要是真离开,那倒是好事,可真这么简单?”
车中的女人一直在通话,通话结束,刚好听到周逍说:“方已之所以会来南江市,就是为了找妈妈。”
那女人接口:“可惜这个妈妈有大问题,我刚收到信。”
周逍看向她:“有什么问题?”
方已和周逍见过那面之后,心情竟然平复不少,虽然最后不欢而散。她努力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喝好吃好睡好,争取短时间内胖上五斤,蒋予非虽然从家里搬出,但他早已悄悄知会过家中保姆,保姆外出采购的间隙会把熬好的补品送来酒店,方已一边客气地说着不用,一边厚颜无耻地把补品吃个底朝天,也不给蒋予非留一口,吃完捂了捂肚皮,跑到附近药店的体重秤上称体重,称完吓一跳,恨恨道:“遭了,我要减肥!”
蒋予非哭笑不得:“减什么肥,这句话你从刚进大学说到大学毕业!”
方已说:“你不懂,这句话女人可以从十四岁说到七十岁,只要七十岁的时候她还有力气。”
蒋予非大笑出声,正要接着说,方已的手机响了起来,方已打开短信,上方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短信里的内容是一句话外加一串地址。蒋予非见她看着短信发呆,问:“怎么了?什么短信?”
方已笑了笑:“没什么。”
第二天,方已醒得早,醒来时也不像头两天那样发懵,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她能很好的适应新环境,只需要几天功夫。
她刷了牙洗了脸,下楼吃了早餐,吃完回到房间无聊地看电视,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看昨天的那条短信,最后抓了抓头,霍地翻了起来,出门了。
坐车来到一间餐馆,方已找了一个正对大门的位置坐下,她点了一杯饮料,饮料喝到一半,她见到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立刻低下头,用余光留意,见对方坐到了餐厅中间靠里的位置后,她悄悄绕了过去,背对着对方,坐到了沙发椅上,耐性等待,过了没多久,她听见背后那人说:“来了?想吃点什么?”
有人回答:“随便叫点。”
听见这个声音,方已怔了怔,差点就要回过头,她不敢置信。
那张桌随便点了几道菜,背靠方已那人说:“前几天为什么去那里找我?我告诉过你有事电话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