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穿越这件事本身,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质变?
容景收拾着背包陷入思考。
他完完整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精神力基础,可同时也保留了自己的记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很可能原本就拥有精神力,又在穿越后,与原主的精神力进行了叠加融合呢?
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伊万居然也可以接收到他无意识做出的精神力疏导。
或许这代表着,他前世已经具备了类似于雄虫的精神力,只是他自己并不清楚,而且无法主动使用。
容景攥紧背包带子,呼了口气,从实验室的免费冰柜里拿出一瓶饮料,仰头灌了几口。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实际上,他还没有经历过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第三次精神力进化!
“不会吧,不会吧……”
容景按耐住内心疯狂生长的猜测,与克劳德教授道别,用最快速度关上了悬浮车的车门。
他打开自动驾驶,手指缠着发尾出神了一会儿,忽然轻笑起来。
他的精神力除了制药,基本就只剩下一个用途。
自家雌君要有福了。
*
军部医院。
在联邦没有太多战事时,这个地方更像一个重兵把守的监狱,用于安置需要接受治疗的犯罪者。
每个房间门口,至少会有两名士兵负责带枪守卫,六小时换一次岗,纪律森严。
安东尼表情严肃,搬了张椅子反复擦拭干净后挪至床边。他恭恭敬敬向伊万行礼,接着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将门牢牢关紧。
伊万对安东尼淡淡点头,撩起衣摆坐下。
今天他又戴了那条太空羊绒围巾,时不时捻着柔软尾部轻轻摩挲。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军部守卫在看见元帅的那一瞬间,依然情不自禁绷紧了身子,站得笔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前的泽威·维尔纳,许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欣赏一道美景。
这个老家伙,现在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输氧管顺着鼻腔维持性命。他干瘦的身体缠了厚重纱布,却遮盖不住频繁渗出的斑驳血块,依然薄如枯叶,连手铐也要选择最细的那一款,松松垮垮搭在床架上。
时至今日,泽威的察觉力仍旧敏锐。
他艰难地掀开干瘪眼皮,露出那两颗混浊如劣质塑料的眼珠子:“你……咳咳,你好啊。”
“跟我说说四皇子。”伊万没有废话,淡淡道。
泽威虚弱地笑了笑,哑声道:“让我死。”
“请相信联邦的医疗水平,”伊万把玩着围巾上的小爱心,“烧伤很疼吧?放心,我们会让你一直这样,活蹦乱跳地疼下去。”
泽威没有进入全浸泡式治疗仓的资格,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呵……”泽威手腕动了动,“你们抓不住他的,因为你们对他一无所知。”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莱亚殿下也会继续与我们配合,”提到无名,伊万轻叩着椅子扶手,“德塔星系,比你想象中更小。”
泽威从破烟囱似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干笑。
“哈,莱亚是帝国皇室唯一有脑子的雌虫!我还以为他看起来疯疯癫癫,会比他的蠢弟弟更好利用。没想到,咳咳……他居然不是个傻的。”
泽威的笑声越来越大,听上去如同用指甲盖划拉生锈的纱窗。
伊万微微蹙眉:“泽威,我无法理解你的坚持。”
如今的联邦早已度过幼年期,是一棵逐渐深深扎根的苍天大树,科技水平与武装强度也日新月异。
就算是利用几个帝国皇子,泽威也不可能再颠覆些什么。偶尔泛起的小水花,抚平就是了。
“我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轻易放弃这样深根蒂固的仇恨,”泽威喘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子,“伊万·德维特,说说看!你的雌父是怎么死的?”
监视器瞬间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伊万垂眸按下关机键,平静道:“被雄虫抛弃。”
“那你还不能理解我们所做的事吗?什么联邦元帅,什么虫族战神……德维特,你已经被驯化了,驯化得非常完美。”泽威眼中露出嘲讽,干皱嘴唇咧开一道长弧。
“泽威,你很擅长把自己无差别的恶意,包装得冠冕堂皇,”伊万面无表情,幽深绿眸也未曾泛起丝毫波澜,“但是,就像你和我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雄虫也一样。”
这种低劣的激将法与蛊惑,对伊万没有作用。
或许四皇子曾经也是无辜的。
在皇宫中身为雌虫,注定要经历巨大的落差与不幸,而且信息来源几乎全部都被权贵截断……若是他真的蠢到一无所知、助纣为虐,伊万尚且可以理解。
但帝国贵族暗地里的那些阴私,泽威·维尔纳都很清楚。
更幸运的是,他曾经拥有一个足够明智的雄父。
上一任维尔纳家主,必然知道圈养雄虫的事实。他是一只雄虫,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可他不仅没有进行报复,还果断为家族讨要到了赎罪的机会。
那只雄虫为何没等到联邦胜利就郁郁而终?他的心病源自何处?这不光和帝国雄虫的境遇有关,很可能还与泽威也脱不开关系。
像泽威这样的存在,最没有资格把雌虫的苦难当成作恶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