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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 第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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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护院是江绘慈娘家那边的家生子,不敢为了冯嘉幼在她面前说谎话。

冯嘉幼原本是去报平安的,江绘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看这姓谢的靠不住。”

“原本您找他说亲,也不是看他靠得住吧。”冯嘉幼指着茶几上的请帖,“再说都到这份上了,现在悔婚我岂不是更被人笑?”

她远在江淮的舅舅和表哥,早两天就动身上京来了。

江绘慈一副烦得要死的模样:“我只提醒你罢了,还是那句话,自己挑的自己受,往后别来找我抱怨。”

冯嘉幼:“女儿明白。”

江绘慈又道:“我今日从早起来,便觉得心里堵得慌,估摸着都是给你筹备婚礼闹的。清修多年,实在懒得管这些琐事,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嘉幼微微楞,说“好”。

江绘慈嘱咐:“一切从简,不要太铺张。”

冯嘉幼:“女儿知道了。”

她本也不打算大肆操办,从奢从简意义是一样的,从奢累得慌。

谢揽应也喜欢低调。

最重要的是好东西得藏着,以免被贼惦记。

冯嘉幼从江绘慈住处离开之后,连着几日都在忙自己的婚事,顾不上书楼,没有睡懒觉,也不去管谢揽。

这些年家中的大小事务,名下的商铺田产,全都是冯嘉幼操心,操办起来也不觉得繁琐,凡事井井有条。

然而等婚礼前一天晚上,冯嘉幼突然想起来自己少发了一张请帖。

给程令纾的。

上次在青云观门口斗气时答应过。

冯嘉幼赶紧去写好,派人送去给程令纾。

真讽刺,她在京城一共两位好友,一个蹲在大理寺监牢里还没出来,一个身边跟着裴砚昭不能来。

最后请来观礼的竟然是她的死对头。

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程令纾看一眼手里新鲜的请帖,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往桌上一扔,继续喝茶。

眼风扫过窗外下方的街道,忽被一个男人吸引了视线。

此人穿着中原人的衣裳,但从面相上来看,似乎是北戎人?

程令纾的父亲镇守西北,她刚在威远道待了三年,那里地处几方交界,时常能见到外族人,多少能分辨一二。

大魏与北戎并不交好,若真是北戎人,潜入京城想做什么?

程令纾留了心,仔细观察他,发现他似乎正在盯梢,目标是前方一名牵着马匹、作书生装扮的男子。

一副极为畏惧,却又必须紧盯的模样。

程令纾立刻下楼去找巡城军,管他是不是北戎人,鬼鬼祟祟的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走出茶馆,却发现那人不见了,莫非是发现了她?

程令纾拢起眉,朝着前方被跟踪的书生走去,想作个提醒。

那书生恰好停了下来,询问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请问这位小哥,大理寺怎么走?”

听到这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程令纾脚步顿住,愣在灯火之下。

玄影司内,沈时行也在拿着请帖,同时偷瞄裴砚昭手中的画像。

“你确定这是谢揽的画像?”裴砚昭始终不愿意相信,但这画像里的人的确是大理寺的谢揽。

约摸是他十二三岁时,除了眉宇间颇为张扬,五官差别不大,应是同一个人。

凌涛抱拳:“这是书院里曾经教导过谢司直的先生所绘。”

裴砚昭沉眸不语,怎么会?不可能。

他急了,沈时行见时机成熟,立刻凑过来道:“大哥,我早说你去蜀中调查他是没用的,有胆子来冒充京官,肯定万事俱备,能让你随便抓到纰漏?你听我说,办法只有一个……”

裴砚昭紧盯着画像,不等他说完:“好,我想办法送你去大理寺。”

不只裴砚昭急了,谢揽也在着急。

他紧张。

可能比他真成亲前夕还要紧张。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松烟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面前满满当当的点心上,琅琊酥糖、状元糖、芙蓉糕、酥油鲍螺、糖蒸酥酪……“少主您真不吃?”

见谢揽摆手,他开始大快朵颐。

冯嘉幼问松烟谢揽喜欢吃什么,松烟说甜食。

没撒谎,他家少主小时候最喜欢吃甜食,但老爷不准他吃。

也不准少主养柔弱的小动物,送了只秃鹫给他。

少主虽然平时经常和老爷对着干,恼起来还会动手,但老爷从小给他立的几个硬规矩却极少违反。

在松烟看来,天高皇帝远,还守着老爷那些旧规矩做什么。

往后是和少夫人在京城过日子,少夫人的规矩才是规矩。

“少主,中原人常说既来之则安之,您着急也没用啊。”

“这没办法则安之。”谢揽这几日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懂了那天冯嘉幼为何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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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他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两人之间是有默契的,成婚之后,不过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常相处还和现在差不多。

瞧冯嘉幼的态度,她不是这样打算的,她想来真的。

这哪里行。

成婚只是权宜之计,往后会让她背个寡妇名声,谢揽都纠结了许久。

必须赶紧想办法。

“不如我明晚装醉?”谢揽抱着手臂坐在窗台上。

“您信我,您骗不过冯小姐的。”松烟含糊着说。

“有了。”谢揽跳下窗户,将心一横,“明天拜完天地,你去挡在洞房门口,就说收到家书,我爹死了,我要守丧。”

松烟一口松饼险些将自己噎死,脑海中浮现出老爷提刀夜奔三千里来砍少主的场面:“您是不是忘记了,您现在是谢举人,他父母早亡。”

谢揽面如死灰。

瞧他一副上刑场的模样,松烟真觉着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起身走到自己包袱前,抖开,散出十几个药瓶:“小的有种药,是从师父那讨来的,兴许能帮您。”

他师父正是姚姑姑,谢揽走过去:“什么药?”

刚问完,他示意松烟先别开口。

不一会儿响起敲门声:“谢司直,您有位也姓谢的同乡登门拜访,此刻正在花厅。”

婚礼

姓谢的同乡?

“来人可报全名?”谢揽问着, 又示意松烟将包袱里的瓶瓶罐罐收好,稍后再说。

门外仆人道:“他自称谢临溪。”

谢揽一双眼睛逐渐清亮,原本的焦灼不安转被喜悦取代。

临溪,正是他义兄的字。

“少……少爷, 您慢点!”松烟看着他疾步跑出门, 宛如野马脱缰, 想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

背井离乡待在京城的两个多月,实在是将他给憋坏了。

不过瞧他还记着门外有人, 没有直接从敞开的窗户跳出去, 说明还是清醒的。

……

正在前院忙活的冯嘉幼听闻府上来了一位谢揽的蜀中同乡,好奇得紧。

她先前问过谢揽, 蜀中有没有邀请的人,路途遥远, 须得提前送帖子,他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自称从前曲高和寡, 与同窗格格不入。

冯嘉幼起身去往花厅, 她比谢揽来得早, 不好直接见男客, 便绕去后厅隔着一处镂空往厅内望过去。

这谢临溪规矩坐着, 略有些拘谨。以一根简单的桃木枝束发,穿着朴素的淡青色书生长袍, 容貌不俗, 只不过一路风尘仆仆,无精打采, 难掩疲态。

谢揽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花厅, 一声“义兄”出口之前, 察觉到冯嘉幼躲在后厅, 遂将步伐放稳,喊道:“临溪兄。”

谢临溪忙起身,躬身拱手:“谢司直。”

谢揽正要与他接着客套,又察觉到冯嘉幼离开了,看来她只是好奇过来瞅一眼。

谢临溪见他一直朝自己背后看,也转头,低声道:“适才莫不是冯小姐?”

“嗯。”谢揽提起来头就开始痛,招呼他坐下,笑道,“你怎么会来?”

“我原本想去大理寺问你住在何处,问路时遇到一位熟人,告诉我你如今身在冯府。”

谢临溪淡淡笑容里藏着几分揶揄,“委实令我错愕,过来瞧见张灯结彩,又真见到你,才信了。正在心中揣测,这冯小姐须得是何等品貌,短短时日,竟能套住你这匹北地的狼。”

谢揽正要解释,他摆手,“莫与我说流言。”

“是我二叔。”谢揽的事情谢临溪一清二楚,没必要瞒着,三言两语和盘托出,“是不是难以置信,你一直仰慕我二叔,还曾与我赞叹过当年的冯探花,结果竟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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