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在女们搀扶之下缓步行下凤舆,迎着皇帝长呼一声:“皇儿”
萧若在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朗声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福泰安康”正所谓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身为皇帝,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要跪,那便是皇帝生母皇太后。
萧若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太后又是冲过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竟自搂着宝贝儿子哽咽失声,凤目中晶莹的泪珠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两边无数人目睹了这感人的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红,四下里鸦雀无声,惟有旌旗猎猎的响声。
萧若原本因太后无理废后之事,对太后颇有恨意,可是一见她对自己的真情流露,心头一酸,似乎又难以恨得起来,道:“儿臣不孝,累母后为儿臣担心了。”
太后缓缓收住哭声,捧着皇帝的脸左瞧右看,展颜一笑,道:“皇儿黑瘦了些,不过也更神了。”她笑中带泪,话语中尚夹杂着哭音。
萧若鼻头直发酸,依稀之间,眼前这个美丽的妇人便似自己在21世纪的母亲,一时间哽咽无语。
太后笑道:“皇儿快起来,以后可别御驾亲征了,让母后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我们朝中有的是大将,随便派哪位领兵追敌都可以,你是皇帝,一人身系江山盛衰,龙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萧若暗说朕何尝想亲自披挂上阵,朝中将领虽多,然大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他们要是顶用,也就不会被契丹铁骑打到京城来了想虽这样想,当然不能这般直接宣之于口,笑道:“母后教训的是,累母后为儿臣担惊受怕,都是儿臣的错。”
后面铁寒玉与耶律青岚已从车舆中出来,款款来到面前,铁寒玉这时也换了身锦绮稀花女装,英气之中平添几许娇柔妩媚之气。耶律青岚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身子渐渐恢复过来,已可以自己行走,只消再过得几天,大致就能回复如初。
当下,两女一齐朝太后盈盈下拜,铁寒玉恭恭敬敬道:“刑部秘探铁寒玉,拜见太后娘娘”耶律青岚却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女奴耶律青岚拜见太后吧僵在那里好生尴尬,玉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免礼免礼,快快起来。”太后笑吟吟走上前,一手托一女,把她们扶起来,瞧瞧这个,望望那个,见均是各俱美态的人间绝色,直乐得合不扰嘴,指着铁寒玉,问皇帝道:“皇儿,你出征那天好像说是要册立一个姓铁的姑娘为妃,是不是就是她”
萧若笑道:“母后,就是她,您别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其实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今趟儿臣在外打仗时,就多多仰仗了她护卫,她功劳非常不小。母后赏什么给她”
铁寒玉在太后、婆婆看儿媳的目光审视下,害臊不已,忸忸怩怩垂着螓首,不敢抬头,小女儿家娇态毕露,哪儿还有平日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姑娘好,生的美,本领又俊,这个妃位封得。”太后含笑白皇帝一眼,笑道:“那日皇儿突然说要册立一个外女子为妃,近乎胡闹,不过她既是这等妙人儿,又立下了大功,那这妃位还真是封得好罢,哀家同意了。”
萧若见铁寒玉愣着不动,笑道:“爱妃,还不快谢恩”
事已至此,铁寒玉只得拜倒谢恩,这一拜,此事就成定局,再也不可更改。
太后凤目转向耶律青岚,凝目打量,萧若正欲说话,太后抢着道:“皇儿别说,让母后猜上一猜看这小姑娘美貌中透着股子野,更有种有别与汉家女子的气息,如母后没猜错的话,因是皇儿报捷书中提到的契丹人三公主”
萧若笑道:“母后当真是女中诸葛,一猜就中。”
“哟哟,那她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哪,皇儿又那样对人家”太后是过来人,自然一看契丹公主不便走路的姿态,就猜得出她已被宝贝儿子“怎样”了,“那也该封个皇妃才是”
“母后她不用封的,她是朕的女奴。”萧若嘿嘿嘿直乐。
“女奴”太后怎么听着怪新鲜的,嗔怪的白了皇帝一眼,道:“这孩子,又跟娘胡言乱语了不是”
萧若笑道:“不是儿臣胡言乱语,是真的啦,不信您问她自己。”向耶律青岚道:“阿奴,你说对不对”
耶律青岚又羞又恨,迫于皇帝威之下,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太后笑着直摇头,嗔怪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小东西搞什么鬼,也罢,那就暂时不封好了。”
寒暄几句,萧若转身走向大臣人群。
文武百官一齐跪拜叩首,轰然山呼万岁:“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警戒官兵也随之跪下,远处老百姓遥遥望见这一幕,便也跟着跪拜,皇帝放眼望去,面前再也没一个站着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也不知跪了多少。
萧若一摆手,朗声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群臣叩拜已毕,哗啦啦站起身,躬身静立。
“朕离京亲征期间,幸得众位爱卿打理朝政,安抚黎民,以及为追敌大军派遣援军,输送补给物质,至有今日之全功,众卿功不可没。人人俱有封赏”萧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瞥了眼群臣前排白江王、兵部尚书齐枯云老迈的身形,心下冷笑一声,语气一转,道:“然而,朕班师途中,却遭遇一个名叫齐业的乱臣贼子,居心叵测图谋弑君,天幸苍天护佑,祖宗有灵,朕方才侥幸逃过一劫丞相大人,按我朝刑律,此人该当何罪呀朕记不清了。”最后几句话是对着丞相赵牧所说。
此言一出,齐枯云面色惨变,饶是他历经宦海沉浮数十载,到此刻,也止不住两腿筛糠似的瑟瑟直打哆嗦。
丞相赵牧出列,躬身道:“回皇上,此罪大逆不道,该当凌迟灭族”
萧若问:“灭几族”
“灭灭九族”丞相迟疑着道,他何尝不知此言一出,齐氏一族就完了,但眼下情形,其势又不能不说。
“九族”萧若皱了皱眉头,好生惋惜地叹道:“那白江王齐氏一族看来是一个也逃不掉了。”
“冤枉啊”白发苍苍的齐枯云扑通一声跪倒,“咚咚咚”磕头磕得咚咚作响,满脸老泪纵横,悲呼道:“皇上冤枉啊,那齐业只是齐家一个旁枝庶子,他多年在外为官,与齐家甚是疏远,他的所作所为我们家族完全不知啊皇上冤枉啊,要为老臣作主啊”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群臣中五六个齐氏一族的大臣也跪在齐枯云身后,拼命叩首喊冤。其余大臣静立一旁,没一个人敢出来说情,生怕自己被当成齐氏党羽,避之惟恐不及,当然,群臣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萧若满脸恻然之色,向丞相道:“赵爱卿,朕也相信齐老王爷事先并不知情,此事能否法外开恩”
丞相赵牧一怔,突然间明白皇帝其实早有决断,却有意当众做作一番,要自己当这恶人,但自己身为丞相,偏生又无可逃避,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谋逆弑君十恶不赦,此罪在遇赦不赦之列,株连九族,绝无幸理。纵使皇上宽大仁慈,也不能自坏朝廷法度。”
“难道就没有分毫无转圜的余地了”皇帝沉痛道,似乎想尽最后一点努力。
丞相答道:“回皇上,要是别的罪都还好说,惟独此罪没有。若不严刑峻法惩治不轨之徒,无以警示后人”
萧若长叹一声,别过脸去,挥一挥大袖,“来人哪把包括白江王在内所有齐氏一族的大臣拿下,统统革职罢爵,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另派五百士兵将白江王府包围,严密看守里面所有族人女眷,不可走脱了一人。南昱爱卿,这件事交给你办。”
南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皇帝对朝中将领不放心,怕他们徇私枉法,暗中跟齐家不清不楚。他大声应是,带着些禁军士卒上前,把呼天抢地求饶的齐枯云及几个齐氏一族大臣拖走,然后率兵去包围京城白江王府。
第五卷巍巍帝都,谁主沉浮第11章一年赌约
处理完齐氏一族的事,皇帝在文武大臣拥簇下,浩浩荡荡去城郊皇陵祭祖献俘。所谓的俘虏,也就是二王子耶律石鹰及几个万夫长、千夫长,这一干契丹军中主要人物。其余大队契丹俘虏,还在缓缓向京城进军途中。因三公主耶律青岚已沦为皇帝的私人女奴,皇帝特地赦免了她的俘虏身份,故不在此列。
好不容易完成诸般繁琐仪式,时辰已至午后,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京城,街道两旁老百姓伏地叩迎。
回京途中,太后执意要拉皇帝同乘一车,皇帝推却不过,只好应允。他如今自信心满满,与半个月前担惊受怕的心态不可同日而语,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后识破自己的可能已然非常小换句话说,太后已渐渐接受了现在的他。
凤舆车厢里,太后拉着宝贝儿子亲爱的挨坐在一起,喜笑颜开,嘴里头絮絮叨叨不住,总有说不完的话,萧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忽然,太后道:“皇儿如今长大了,懂事了,越来越像个有为英主,母后这当娘的看了打心眼儿里高兴。就是皇儿成婚多年,却一无所出,这总不是个事儿皇儿千万别以为生孩子是你自个儿的事,天下臣民可都看着呢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等着呢娘跟儿说句知心话,你适才拜祭列祖列宗时,心里头有没有一丝愧意”
萧若心说来了来了,终于要提到皇后的事了因笑道:“儿臣年事尚轻,一时没有子嗣也不用急的。况且,孩儿很快就会有子嗣了,嘻嘻”说着说着,不由想到美若天仙的皇后躺在床上,两只小手慌忙捂住羞处的勾魂模样,他心头猛的一荡,恨不得立刻飞回皇后身边,再给她换“新鲜”的。
太后不疾不徐道:“母后看那赵家女委实不配当皇后,不配母仪天下,母后作主让她移居冷了,只等皇儿回,我们娘俩就诏告天下,把她给废了,另立新后。没准儿呀,那晦气的赵家女一去,不出几年,我们天家就开枝散叶,喜讯不绝”
萧若再也忍俊不禁,言道:“其实母后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后她本无罪,三年无子是因为儿臣自己的问题反正除了凤儿,朕谁也不要”语音虽轻,却说得斩钉截铁,绝无转圜。
太后道:“那赵家女有什么好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在母后心目中,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小郡主李琳琳吧”萧若略带讥笑的抢白道。
太后浑没料到儿子会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呆了一呆,方道:“就不说琳琳,天下间堪为国母的贤慧女子还里就少了只要母后下一道为皇儿选新后的懿旨,天下不知有多少豪门贵族的适龄少女会争相进京,任母后和皇儿挑选,谁不想攀龙附凤,哪个家族不想成为皇亲国戚就说河北名门清河崔氏,前两日,崔家老夫人带她最得意的一个孙女进拜见母后,那崔家小姐年方二八,又懂事,又乖巧,慈宁人人都夸好,人家崔氏乃是数百年名门望族,那门风那家教”
太后正说得没完没了之际,叫萧若冷冷一句话顶了回去:“反正除了凤儿,儿臣谁也不要”
太后语气一窒,顿时说不下去了。车厢中一阵难堪的静默,气氛有些尴尬。
萧若心想此事若是这么拖将下去,皇后怀孕之前,岂不是要受好些日子的冷之苦他沉吟一番,突然间扑哧一笑,冲散了车厢中的尴尬气氛,笑道:“母后,儿臣知晓您抱孙子心切嗯,要不这样,我们母子俩来立下个赌约怎样”
太后无奈笑道:“这孩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我们就以一年为期,要是皇后一年之后仍没有怀身子的迹象,儿臣就同意废后;若皇后怀上了龙胎,就请母后再也休起废后的念头。”萧若笑道,暗忖自己夜夜勤于播种,要是整整一年都不能让皇后怀孕,那还有脸见人吗退一万步讲,纵使最不幸的情况发生,那也是一年之后的事儿了,有一年时间,想必自己已完全掌握天下大权,届时,也没必要事事听太后摆步。
“一年”太后兀自沉吟未觉。
“左右琳琳也还小,一年之后她正当二八芳龄,那时再谈此事也不为迟。”萧若笑道,他话语中若有所指,暗中使了个坏。
“那倒也使得。”太后终于点头。
回到中,萧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太监通知皇后,让她搬回中,太后想起一年赌约,便也不阻止。
他草草用了些点心,便去金銮殿跟众臣商议论功行赏之事。
群臣行过大礼,翰林院大学士周近鸿出列,上奏说对北国契丹的正式国书已然起草完毕,请皇上过目,如若可以,便派遣使者携国书去契丹王廷,商议两国议和之事。
萧若打开一览,见国书辞藻华丽,骈四骊六,文采斐然,一字一珠,端的好一篇锦绣文章,然而在萧若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眼里看起来却颇为费劲,浏览过一遍,大致意思还是看懂了。他心下暗暗发怒,要他们写得不卑不亢,他们却写得明显色厉内荏,这些人敢情叫契丹人打怕了,竟写出一篇软骨头文章来。
他一甩臂,狠狠把国书扔了回去,怒道:“重新起草过一篇这样的国书要是递到契丹人那里,他们知道我们害怕打仗,更要发兵来攻”
“让翰林院那些饱读诗书的翰林们,给朕挺直了脊梁骨再写要写得我们天朝国富兵强,不怕打仗,他们要打我们随时奉陪嗯,你们不妨把朕描绘成好大喜功之君如同汉武帝那种,为了彻底打败敌国,不惜打得本国户口减半也要打到底。让契丹鞑子有胆就来试试看,试试我天朝上国是不是个软柿子,也试试七千多万汉人的怒火”
第五卷巍巍帝都,谁主沉浮第12章论功行赏
周近鸿战战兢兢拣起国书,慌不迭应是,尔后转身退回文臣行列。
九门提督卢方拙出列,把京城保卫战时城卫军立功将士名单呈上,给皇帝过目,里面还附带了一份当日自愿上城墙杀敌的城中百姓名单,共有一万余人。
萧若大致瞄了一眼,道:“城卫军将士的封赏,由众卿讨论拟定,明日呈报上来;至于城中自愿上城墙杀敌的热血青壮么,卢爱卿把这份名单分分类,当日作战分外积极的,每人赏银二十两,一般的人每人十两。发放赏银时每个人问问,他们当中要是有谁愿意加入禁军,赏银便翻倍。”
这些城中青壮既然有保家卫国的热情,那么将他们吸收进军队,当是个不错的主意,故而,萧若适时的加以物质刺激。
话音落处,众臣当中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之声,皇帝定的赏银额显然比他们意料中的要高,但他们无人出声反对。
大将军李岳出列,把禁国北大营溃兵招集情况的奏折子递上,上面有十分详尽的统计数字。当日北大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契丹铁骑夜袭,大乱之中,未能组织起什么抵抗便被击溃,总共伤亡两万余人,其中大部分是黑夜混乱中自相践踏死伤,直接死于契丹人刀下的反倒不多。
剩下的八九万士兵全部溃散四方。在大将军的主持下,经过十多日派人四处招集,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拢起了三万五千多人。这还不算,当晚将士们丢盔弃甲假如来得及穿戴盔甲的话溃逃,大量军械装备留在营地内,后为契丹人一把火烧了个光。北大营算是被打残了,短期内绝难恢复元气。
大将军洪声问道:“皇上,那些临阵脱逃的溃兵怎么惩罚”
萧若无力的摇了摇头,“其罪在领兵将领,不在他们,士兵一律免罪。”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一旦发生大崩溃的情形,兵圣再世都制止不了,争相逃命是人的天,要是因此而降罪所有人,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现今天下疲敝,朝政积弊重重,军队上下糜烂,江山千疮百孔,姬煌小子留下的烂摊子,还真不是那么好收拾。但不收拾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能丢下皇位一走了之吗于国于民族,他不忍心,对于他自己来说,他也割舍不下皇后等几个红颜知己,以及天下至尊的权位。没办法,一步一步来吧
“假如朕是太平年代的皇帝就好了”他不由在心底里哀叹,要是个安乐守成之君,整天吃喝玩乐,无忧无虑,在京城待腻味了时,便带着后妃子女去全国四处巡游,饱览大好河山的同时,也顺便寻访各地美人儿,那才是神仙日子。现在看来,那种日子必须由自己一手缔造,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掉下来的。
萧若思量一番,道:“随朕出征的一万多南大营骑兵,从今日起,全部并入朕的御林军。御林军原本共四万人,当日仗还没开打,就吓得找地方藏起来的那三万多缩头乌不要了,他们要躲,就随他们躲去吧朕的御林军,只要今番随朕出征的两万多人就行,众卿以为如何”兵贵,而不贵多,这支军队经过与自己多日同甘共苦,最终大破敌军,他们充分值得依赖,相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自己这个皇帝。
群臣齐声称是,大将军微微一迟疑,也只能应是而已。
萧若续道:“此番全歼契丹鞑子入侵之军,扫除我朝一大祸患,扬我国威。随朕出征的禁军南大营四将,及御林军千户郭大虎当居首功。五位爱卿上前听封。”
五人从将领行列末端快步行出,走到殿中央,俯身跪倒听封,一个二个难以掩饰脸上狂喜之色。他们五个只是不入流的小将领,品级太低,原本没有资格上金銮殿参与议政,今日得皇帝特许他们上殿,才战战兢兢与朝中高官显贵们同列一朝。
只听得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彻金殿:“着即升郭大虎为御林军万户,另禁军南大营裨将南昱调入御林军,也升为御林军万户,你二人暂代御林军统领之职,掌管新编两万多御林军。封禁军南大营副将柳长风,为南大营将军兼兵部主事,官居从三品;封禁军南大营裨将秦义、大憨二人为南大营副将,均为正四品,你三人统率南大营全体官兵,加紧练,严顿军纪,不得懈怠”
“谢主隆恩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人大声叩谢圣恩,郭大虎、秦义、大憨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恍如身在梦中,饶是以柳长风南昱的沉稳,也自面红气,惊喜得久久难以自已。郭大虎还稍好,尤其南大营四将,他们遇到皇帝之前,还只是南大营的无名小卒,每日有两餐饱饭吃就满足了,谁料得短短半个月之隔,他们竟尔平步青云,怎不一时间如置身梦中
群臣中一阵嗡嗡嗡小声议论,右首将领一侧不少人脸露妒忌之色,俱都不忿让这几个乡下土包子拣了大便宜,要早知道是这等结局,他们死活都要追随皇帝出征,要不然现在加官进爵也少不了自己,那是何等的美事有些将领连肠子都悔青了。
大将军李岳万般不情愿,可是以眼下情势,皇帝的封赏合情合理,势必又难以阻扰,他悄悄冲兵部侍郎胡整传递一个眼色。
胡整会意,施施然出列,双手捧着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启禀皇上,依微臣愚见,其中似有不妥。”原本兵部尚书便是白江王齐枯云,今日齐枯云被齐业一案株连入狱后,他这兵部侍郎就成了兵部实际上的首脑。
皇帝眉锋一挑,暗自恼怒,却不形之于面上,微微一笑,道:“胡爱卿觉得何处不妥,尽管说来。”
胡整道:“他们五位将军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赏银升官自属应该,但却不宜擢拔过甚,否则恐怕其他将士心中不服,更何况,南大营原先几个将领怎办”
“爱卿多虑了,厚赏军功,正可激励更多英才为国效力,何不妥之有”萧若一摆手,道:“朕早有打算,南大营原本几个将领全数调去北大营。北大营十万大军被敌军一击而溃,军纪之松驰,训练之缺乏,领兵将领之无能可见一斑北大营裨将以上将领统统撤职查办,由南大营新调来的几个将领暂时统兵。”
“皇上圣明。”胡整没了话说,躬身退回行列。群臣齐呼万岁,此事就此成为定局。
萧若扫了神色不太自然的李岳一眼,微笑道:“北大营招募新兵重建事宜,还请大将军多多主持劳”
“启禀皇上,重新打造盔甲刀枪、选购战马、重建营房在在都要用钱,请皇上让户部拨款支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大将军李岳硬梆梆道。
话音一落,户部尚书崔奢大摇大摆来到殿心,“回皇上,国库空虚,无钱拨款。”又是这么一句没钱。
萧若道:“无需动用国库,朕从缴获契丹人的巨额钱财里,挪一百万两银钱供北大营重建支用,大将军意下如何”
李岳面色大为和缓,心想南大营的控制权虽被皇帝巧妙收回,毕竟还有北大营在自己手里,借重建之机,大可在北大营上上下下尽情安自己的心腹,总还不算太糟,便恭声应道:“微臣领旨”
大将军一闪即逝的喜色,落在了萧若眼里,他暗地里冷笑,现下且先不逼你们太甚,以后自有你们好看他拂袖起身,“众卿把论功行赏的具体细节拟一份奏章,明日早朝时递上来。退朝”言罢,转身行入侧殿。
文武百官跪地相送。
此时,夜幕已降,一轮皓月挂于梢上,长天如洗,晚风习习,星河微隐,后万点闪闪烁烁,恰似夜空中那一席璀璨的星幕。萧若坐上金装肩辇,面上愁眉不展,侧首沉思。
钱得子轻声吩咐扛辇太监起驾,满脸堆着笑,小心翼翼道:“万岁爷,您想去哪个用晚膳”
“中。”萧若随口道,心思本就不在这上头。
到处都要用钱,而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国库空虚,这样子下去怎生得了又不能向天下老百姓加税,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决计不可那么做,天下已经够乱了,再要添上一把火,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那笔巨额皇银内帑在就好了,可以大大缓解目前财政危机,然而那笔钱财的藏处,只有姬煌小子与空海知晓,而今两人都先后入了土,那些金银从此就等等,既然赤焰魔君能以旁门左道之术逼出空海知晓自己的秘密,那么,会不会连皇帑藏匿秘密也一并落入了他掌握之中
萧若想到此处,脑子里猛然灵光一闪而过,紫衣少女菲儿好没来由提出想在后住一晚,会不会就与此有关
第五卷巍巍帝都,谁主沉浮第13章中之主
到得中,一身盛装的皇后在女们拥簇下,亲自款款出门相迎,仪态万千拜倒,轻启樱唇:“臣妾叩见皇上”
萧若赶忙上前,两手托住她一双柔荑似的玉手,笑道:“皇后快快请起,无需多礼。”见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好生羞涩,羞涩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欢喜,绝代佳人亦喜亦嗔的神情,当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他来到皇后面前,不由得把烦心国事抛诸脑后。
“皇上快些随臣妾进来,外头风大。”皇后一面把皇帝迎进,一面吩咐侍女们传膳。
萧若进了,在辉煌的正堂主位坐下,皇后在侧首相陪,四周侍女环绕,殷勤伺候着。
他左右望了一望,奇道:“玉妃怎么没来”他今儿下午上朝前,曾吩咐铁寒玉晚上去中,铁寒玉当时也答应了。
皇后凝白如玉的脸上顿时一阵发窘,“适才寒玉姐姐派女来传话,说要出回家一趟,铁老伯只怕还不知她已成为皇妃之事。唉,臣妾心里头明白的,寒玉姐姐是不愿见臣妾,免得彼此尴尬。”她说着,没好气白了皇帝一眼,微嗔道:“皇上,那晚她进来探望臣妾,皇上怎么就把她给给”
“把她给那个了对不对”萧若一听哈哈大笑,暗说当初铁寒玉进的目的哪有皇后想的那么单纯,要不是朕先下手为强,将她强暴了,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哩他似笑非笑望着皇后,扑哧坏笑道:“怎么,皇后吃醋了你身为皇后,忌妒可是一条罪呢”话刚出口,猛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这玩笑平日私底下开开,无伤大雅,但眼下皇后刚经历了废后风波,实不宜开这种玩笑。
果然,皇后听了笑颜立敛,花容失色,神情凄楚,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直打转,盈盈欲滴。娇躯颤巍巍自凤椅上起身,“扑通”朝皇帝跪倒于地,哽咽道:“皇上明鉴,臣妾有失妇德,实不配母仪天下,僭忝后位,请皇上再让臣妾回到冷吧臣妾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中的侍女太监们看见这一幕,吓得也哗啦啦一齐跪倒。
萧若顿时慌了手脚,“诶,这怎么说的朕不是那个意思,快起来快起来”说时,连忙离坐,伸手去扶她。
皇后娇躯一扭,倔强地挣开皇帝的手,悲声说道:“皇上不要碰臣妾,臣妾是带罪之身,不祥之人,没的让皇上龙体沾上臣妾的晦气”泪珠儿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萧若不禁啼笑皆非,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两臂大张处,硬生生将她搂进了怀里,皇后挣扎扭动几下,也就靠在他怀里,不动了。萧若把她放坐在自己双膝上,温言软语抚慰,又哄又逗。皇后只是嘤嘤呜呜哭个不住,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颗颗顺着脸颊绝美的曲线滑落,仿佛要把满腔委屈尽数宣泄出来一般。
皇后被打入冷多日,连日里来尝遍辛酸与委屈,然而,其间她仍旧维持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高华姿态,别说哭哭啼啼,哪怕连最微小的失态也没有,失位而不失态,失宠亦不失态,始终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但她并不是毫无感觉,没心没肺,只不过她以自小养成的极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把屈辱与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里,她出生显贵,后更为正皇后,无缘无故受此打击,人生遭遇巨变,芳心委屈可想而知。眼下她虽说回到了中,可乍一听闻皇帝此言,满心委屈便被勾起,心酸难言,终于忍不住哭泣开来。
萧若知道皇后情绪失控,并不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隐隐猜到其间的原因,心里一绞一绞锥心的痛楚,紧紧拥着她,怜惜不已。她心里难受,痛痛快快宣泄出来,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总比长期闷在心里强。
萧若把皇后搂偎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柔美如丝的漆黑秀发,不住柔声劝慰。
好半晌,皇后哭声方渐渐停歇。萧若伸出舌头,无限深情的为怀中玉人舔去脸颊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带笑哄道:“乖,别哭了,嗯哭坏了凤体怎么得了嘿嘿,说不定呀,朕的宝宝已经在皇后的肚子里住下了呢”
皇后哭完一通,沉重的心绪轻松了好些,深切感受到爱郎绵绵情意,芳心暖融融的,听了他这话,也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含羞嗔道:“哪有这么快的,皇上就喜欢羞臣妾”
皇后这一下破颜为笑,但见她泪迹未干的大大美眸内破碎彩光连连泛动,一片波光潋滟,桃腮晕红,兀自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当真如梨花带雨,芝草凝露。这露齿一笑,百媚俱生,美得令人不可逼视。
萧若瞧着面上一阵失神,体内一阵躁动。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忽感一阵娇羞,见内众人也都盯着自己,顿觉难堪,不过所幸是在寝里,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含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失态了。”
萧若邪邪一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朕就爱欣赏皇后失态的模样,何况皇后在朕面前也不是头一回失态了”
“嗯”
萧若凑近皇后滑腻的颈侧一阵厮磨,呵着她敏感的圆润耳珠,坏坏的低声笑道:“昨晚在床上,皇后不也失态了一回吗嘿嘿嘿”
“皇上”皇后闻言大羞,这回真的要急了。
萧若哈哈纵声大笑,乐不可支,没来由生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念头。笑道:“好,不说不说,上膳吃饭,晚膳都要凉了。”
皇后站起身,向皇帝告个罪,带几个侍女去内房补妆。皇后娘娘脸带泪痕,要叫外人看见,可不成体统。
皇后不一会儿回来,已重新上过妆,在绮丽的灯光掩映之下,越发娇艳不可方物。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殷勤伺候皇帝用餐。
晚膳过后,太监们抬来一大堆奏折子,问皇帝要在哪儿批阅。
萧若便让他们就地放下,就这中批阅奏折好了。
太监们应言放下,折奏子不下一两百本,堆将在一起,倒像座小山。
萧若不禁犯了愁,他让赵丞相把这些天来的奏折、拣要紧的事拿给自己过目,谁知丞相派人拿这么多奏折过来。原本一些个小事,他自己处理了就行嘛,若不然要他这百官之首的丞相何用
萧若朝皇后苦笑道:“你父王当朕是神仙哪,这么多的奏折,朕看到明早上都看不完。”
皇后嫣然一笑,也不知说什么好。本朝太祖皇帝定有祖制,后妃不得干预政事,皇帝处理国事,她这妇道人家,自然不好嘴。
萧若无奈何,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折奏,开始翻阅起来。
他看着看着,突然间想明白了丞相有意多搬奏折来的用意。齐业一案牵连所及,齐氏一族入狱的入狱,被软禁的被软禁,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如今朝不保夕,生与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全族尽灭。朝野为之震动,其他三家王族自然生怕受到株连,四大王族经常相互通婚,要论起来多多少少都是亲戚。
真要较真论起九族的话,他们家族也有不少人在齐家九族以内,是以,在还不能确定皇帝心里的打算之际,朝堂上难免人心惶惶。丞相便借呈奏折之机,尽可能多呈递些上来,皇帝头痛之时,很容易顺势联想到自己平日处理这么多奏折之累,有意无意间提醒皇帝自己的价值,及多年来对朝廷的汗马功劳。
萧若暗自冷笑一声,想明白了便罢,继续专心翻阅折奏,让柄笔太监写下批文。
时间悄悄流逝,中里一片寂静,没人敢打扰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天姿国色的皇后亲自在一旁铺纸研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使萧若也并不觉得如何辛苦。
时辰渐晚,皇后渐渐的有些不自然起来,偶尔与皇帝目光一触,便满脸通红,美眸中笼罩着潮气,羞意难掩,脑子里似乎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搞得萧若时不时怦然心动,神集中不到国事上头。
皇后无意识的时常望向外,她打心眼里希望铁寒玉能来,那今晚就有人分担皇帝的强猛,要不然就她一个人,对皇帝还真有点儿又爱又怕。
便在此时,一个女快步进来,垂首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彩绦的贤妃娘娘请求觐见。”
皇后喜道:“是贤妃妹妹,太好了,快快有请”说话之间,喜动颜色,眉飞色舞之情溢于言表。
萧若在旁看着好笑,忍不住打趣笑道:“皇后恁般兴奋干什么人家贤妃妹妹又不是来陪你侍寝的,她是为家族求情来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