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累一天了,莫吵到她休息,明日再议。
初月姑姑拗不过她,没法子,只好伺候她宽衣,再一一揿灭烛火,内寝霎时暗下,徒留初月姑姑一声叹息
哎,原以为公主与驸马重修旧好,下月就能怀上,谁知身子骨如此羸弱按此迹象,莫说下月,下一年都不见得能有孩子呀
愁死个人了!
翌日,微风初起,窗纱被吹得窸窣作响。
整个太崇宫依然安宁幽静,明明日上三竿,各殿却依然没有动静传出,只有金吾卫在按部就班的巡逻着,想来昨日风波太甚,各宫已无心悠闲了。
常淑困意难耐,同时也饿得发慌,她睡眼迷蒙,侧身滚进慕轻尘怀里,鼻音浓重地嘟囔道:轻尘轻尘
慕轻尘本就体热,她一挨上来更是热出一层薄汗,往外挪了挪,拉开与她的距离,可常淑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再次覆身过来,脸在她的锁骨处可劲儿蹭
轻尘
肚子饿
饿得难受
慕轻尘被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给吵醒,掀开床帐张望碧蓝的天。
都这个时辰了她自说自话,抻了个懒腰,揉着干涩的眼眶下床,回来时,手上多了盏茶杯,茶水浅绿透明,像碧澄澄的湖水。
常淑起身接过,将其一饮而尽:你听说过喝水能喝饱的?我还要
慕轻尘:
她回到小几边再斟上一杯,又拉开靠墙的小屉,翻出几块饴糖来,这还是在建州闲逛时买下的,一路行来已所剩不多,来到北鸣山便将其随意一搁,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常淑是皇女,再如何贤良端雅也总有些天潢贵胄的脾气在,眼下使起小性子,若不尽力满足,定要像昨晚那样收拾人的。
每每如此,慕轻尘都要在心里骂她表里不一、人面兽心
你又在腹诽本宫什么呢!常淑剥开白绵纸,显出橘红色的糖块来。
她摘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口感棉滑细腻,糖汁融在舌尖,香气一寸一寸深入,沿着食道往下淌,须臾,那股慌意好受了许多。
我也要。
慕轻尘张张嘴,作势要咬,常淑像小动物护食般,目露凶光,推搡开慕轻尘的脸:这是我的!
慕邪魅轻尘如遭奇耻大辱:女人,你的淑妃封号没有了,当个才人去吧!
常淑抽抽嘴角,嘁,谁稀罕呀!
其实她不爱吃甜食,平日里御膳房送来的糕点要么由慕轻尘消受,要么分赏给宫人,她沾得极少。
今日不知怎的,连一小口也不愿分出去,她没做他想,仍旧归咎到昨夜睡得太晚上。
一想到这,禁不住后悔,昨夜应当听初月姑姑的话,吃点小食再歇息的。
慕轻尘看她吃得欢,咕咚咕咚咽口水,将垂涎欲滴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常淑不甘示弱,把视而不见也演绎到了极致,一派吃独食我骄傲的作态。
慕轻尘很生气,简直怒气冲冠,哼,女人,你连才人的封号也没有了,滚去掖庭刷一辈子恭桶吧!
她暗暗意i淫了一番,旺盛的肝火才熄下几分,去到衣橱前,找出件墨蓝交领长袍和薄衫换上。
常淑看到她那身衣服隐隐皱眉,觉得慕轻尘还是穿浅色好看些,但也没开口,怕慕轻尘再说出这样穿比较邪魅的话来。
算了,懒得和脑子缺根弦的人计较。
说到慕轻尘的脑子她忽然有点担心,如果她在慕轻尘生病期间怀上孩子,不知病症会不会遗传
这个大的早把她折磨得够呛了,要是再来个小的岂不是把公主府的房顶给掀掉!
嘶
得把林渊找来问问
慕轻尘系好绦带,回到她跟前坐着,执起帐钩将床帐束住,一扭头就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百虑攒心的神情。
吃点糖,至于如此忧心吗?
拍了一巴掌,唤她回神:想什么呢?
常淑脱口而出:想你。
慕轻尘一怔,脸颊染上淡淡的红,羞羞答答道:死鬼!
常淑:
晓得她想岔了,常淑也不做解释,葱白的足尖踹踹她的腿:本宫要穿衣了,招人进来伺候吧。
慕轻尘包住她脚掌,指尖拂过足跟和脚踝,笑吟吟地问:我那把鱼肠短剑可在你那?
嗯,在外头的博古架上,你一会儿去拿吧。说到后头,常淑察觉出不对劲。
鱼肠短剑一直是慕轻尘的防身之物,按理她讨要回去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表情怪怪的做甚。
怎么说呢?带有三分阿谀谄媚三分奴颜婢膝以及三分深不可测?
不像是讨剑的,更像是讨命。
讨谁的命呢?
常淑略略回想一下,将慕轻尘之前说与她的疯言疯语仔细串联起来,方才醍醐灌顶,懂了,定是曲线复国失败,想来点简单粗暴的!
可能要去搞刺杀了!
慕轻尘在博古架的第三层找到了她的鱼肠剑,心里别提多美,喜笑颜开的将刀鞘套上去,自认为复国大业第一步已完成!
接下来
就是刺杀华帝,再辅佐常笙为新帝
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初月携众人路过她,见她眼底划过一道凌厉,面目更是极度阴狠,忙滞住脚步打量她,关心地问:驸马,您最爱的窝窝头在膳房备好了,快去用膳吧。
话还没说完,慕轻尘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她一记眼刀,身后的宫婢们年纪小胆子更小,齐刷刷地退了一步。
初月姑姑端着水盆的手直打颤,洒出几滴热水,溅湿了鞋面。
咋滴,好心叫你吃饭还有错了?
慕杀手轻尘嘀咕道:讨厌,居然当众暴露我的喜好。
杀手是冷血的,有无情的心方能使出无情的剑,是不可以有喜好的!
那是□□裸的弱点!
她不希望在刺杀华帝时,还有最爱的窝窝头牵绊她。
哼,她冷笑一声,把鱼肠剑别回腰间,正正腰身,风流不羁的走了出去。
初月姑姑目送她远去,感叹自己逃过一劫,重新端好热水进内寝侍奉常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