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书院每个寝舍的摆放都一模一样,房间中央摆着张小四方桌,左右两面墙摆放着一张床榻,一个红木衣柜并一个洗漱架。
床靠的两堵墙,一堵靠着书房,一堵是房间外壁。外壁墙上为了采光,在不及人高的地方开了扇窗。
乔景顾念着那扇窗户开在在床铺上方,从屋外踮脚朝里看便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形,便拣定了靠实墙的那张床。
等两人将行李从我闻斋搬到寝舍,将一切都收拾停当,已到了点灯时节。裴舜钦累得瘫在床上睡着了,乔景拘谨坐在四方桌旁,烦恼应该怎样把这一夜对付过去。
外间传来声钟鸣,裴舜钦被这声响惊醒,以为书院出事了,立时迷瞪着眼从床上撑起了身子。
“怎么回事?!”
乔景忙道:“是待息钟,再过一刻就该吹灯了。”
“哦……”裴舜钦放下心来,迷糊答应一声,又躺回了床上。
“不早了,我得去洗个澡。”他自言自语说着,睡眼迷蒙地下床打开衣箱,一边翻找换洗的里衣,一边问乔景道:“你要不要也去洗?”
“啊?!”乔景慌乱得差点儿咬到舌头。
下午她悄悄去寝舍后面的浴室看了一眼,浴室是给学生用的,所以还是比较讲究地隔成了一个一个小单间,但她是绝不可能在那儿洗澡的。
“不了不了。”她连连摆手拒绝,脸一下又红又热。
裴舜钦不过是顺口一问,乔景反应这么大,他不由有点奇怪。他看向乔景,疑惑问道:“你今儿出了这么多的汗,不要去洗一洗么?”
“啊……?你先去……,你先去吧!”乔景尴尬不已,勉强找理由道:“我们要是都去洗,等会儿敲了晚息钟,只怕宋师兄看到屋里灯还亮着,又要来找麻烦。”
这算什么理由?裴舜钦莫名其妙。
“把灯吹灭了再去洗不行吗?”
乔景脑子一木,干脆破罐破摔道:“反正你先去洗就是了!”
裴舜钦被她吼得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邀请小兄弟一起去洗澡。
两个男人为什么要一起洗澡啊?
他一个激灵,立时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带进坑里。
“去洗就去洗。”他嘀咕一声,懒得再和乔璟掰扯。
裴舜钦洗完回来,见房里一片漆黑,乔璟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立时觉得有几分古怪。
“那小子去哪儿了……”他一边搓头一边自言自语。
不过他今天折腾了一天,此时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算了,爱去哪去哪吧。
裴舜钦实在没有精神再去想乔璟的事儿,他抛开念头钻进被子,头一挨枕头即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等他第二天被晨钟吵醒,睁眼看到乔璟已经穿着妥当站在房里,登时就有种这兄弟神出鬼没的感觉。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揉着眼睛问。
“当然是去洗澡了啊。”乔璟对着镜子整理发髻,神情从容淡定。
那许是错过了吧。
裴舜钦无意纠结这种小节,他随口答应一声,随即掀被起身,乔景一步踏出门,站在门口对他道:“我先去堪书台了,今日开课第一天,你千万莫要迟到。”
“好。”他点了点头。
堪书台是青崖书院的读书之所,每日晨钟后两刻,学生们在堪书台读晨书。等辛九山到了,便按照长幼之序相对而立行施师徒之礼。
裴舜钦洗漱好,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急急出了寝舍。前院的建筑样式大差不差,他在院祠之间绕了许久,方在仆役的引导下找到了堪书台。
他迈进堂院,见学生们松散站成一团,当即松了口气。
乔景站在院里栽种的松树下,见裴舜钦一脸茫然地走了进来,马上一溜小跑过去,低声问他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山长不是还没来吗?”裴舜钦庆幸地说,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
山长还没来?
乔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山长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