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头晕脑胀地抱住裴舜钦,偎在他怀里闷声大哭,裴舜钦抱着她,像哄小猫儿一样轻捏着她的后颈安慰。
乔景哭得累了,声气渐弱,裴舜钦垂眸看向怀里哭得眼圈红红,鼻尖红红的姑娘,扯起袖子上还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给她拭去了还挂在脸上的眼泪。
乔景闭着眼睛,像是精疲力竭地睡着了,只是偶尔一抽一抽的肩膀还在说明她睡得并不安稳。
裴舜钦拨开乔景贴在颊边被眼泪浸湿的散发,这才发现胸口的衣裳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怎么就这么能哭呢?”他苦笑着想。
时而有一缕月光从马车的窗户撒落,裴舜钦就着幽白的光静静看乔景的脸,越看越觉得她明明白白就是个女孩子。
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被她骗这么久。
乔景眼睫湿漉,犹承着晶莹的泪珠,她许是觉得冷,稍稍动了动便向寻热一般偎向裴舜钦怀中,脑袋靠在他胸前蹭蹭,复又归于了平静。
乔景神态安然,没有一点防备,裴舜钦却因为她这个细琐的动作心底漾起了方奇怪的感觉。
他安慰乔景是出于情谊,但一切静下来之后,他却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
手下柔软纤细的触感,贴在身上感受到的若隐若现的曲线,绵长而带有酒气的呼吸,这些起初裴舜钦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在马车的徐徐颠簸中,一点一点不可救药地放大,直到让他的心在这个霜冷的夜晚跳得格外热烈。
裴舜钦想放松手,至少和乔景离得远一点,但乔景好像不愿意,她固执地抱紧他,就像是生怕他被人抢去了一样。
裴舜钦哭笑不得,只得由她抱着。
车夫一声长吁,马车缓缓停稳,裴舜钦掀起车帘往外一探,见车夫将车停在路口,便问:“怎么不进去?客栈还在里面。”
车夫面露难色,小心赔笑道:“不是小的不想进去,是时候太晚,大路已经不让通行,小的只能送到这儿。”
既然如此,裴舜钦只得下车。
乔景又醉又困,裴舜钦见她完全走不动道,衣摆在地上拖来拖去的沾灰,无奈叹气一声,抄着她膝盖将她抱了起来。
车夫没见过两个男子如此亲密,脸色一时间精彩纷呈。
“看什么!”
裴舜钦一眼瞥见,恶狠狠地质问车夫,车夫怕惹祸上身,赶紧驾车掉头溜了。
街口离客栈大约百步远,裴舜钦抱着乔景走过寂静无人的长街,乔景歪头躺在他怀里,煞是稳便自在。
墨蓝天穹一弯残月如勾,伴在月亮旁的是一颗摇摇欲坠的孤星。浅白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裴舜钦蓦地想起了他上次这样抱乔景的情形。
他现在总算是懂了为什么她不肯让他碰到她的脚,不肯伏在他背上,还有……,为什么她的腰又细又软,而她轻盈得像一根羽毛。
“小骗子。”
裴舜钦对着茫茫夜色抱怨,轻缓的声音消散在深夜里朦胧徘徊的雾中。
走到离客栈几步远的地方,裴舜钦放下乔景,将她架进了门。
毕竟在别人面前,乔景还是个男子。
守夜打瞌睡的小二听到声响醒来,对酒醉晚归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他赶来想帮着裴舜钦将人送进房里,裴舜钦却一皱眉头,拦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你去打两盆热水就行。”
小二答应一声,不做他想就去忙自己的了。裴舜钦拖着乔景往二楼走,乔景被台阶磕绊得悠悠转醒。
她斜觑一眼裴舜钦,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哪儿?”
“客栈。”
裴舜钦言简意赅地回答,不想乔景听着竟用力挣起来,大声抗议道:“不是说不回来吗!”
老天爷,她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深更半夜,裴舜钦可不想被吵醒的客人暴打,他哀叹一声,赶紧伸手捂住了乔景的嘴巴。
“你小点声!”他凑近乔景耳边低声警告。
裴舜钦只顾着叫乔景不要发出动静,一时没留意手上力气下得重了,乔景被捂得透不过气,掰着他手挣扎不开,便急得咬了一口。
“嘶!”
裴舜钦虎口猛然一痛,条件反射般放开了乔景。他气恼地一甩手,乔景失了支撑,两脚又在楼梯撞来撞去,顿时失了平衡向前栽倒。
裴舜钦救之不急,眼看乔景就要在台阶上磕个头破血流,恰巧住在二层端头的岑寂打开房门,见到这一幕,马上伸手扶住了人。
裴舜钦和岑寂对视一眼,皆是心有余悸。
乔景软塌塌地顺着岑寂手臂往下滑,裴舜钦立马一步跨上前将她抓到自己身后,客气地朝岑寂笑了笑。
岑寂披着外衣,显是被两人方才在外面的动静扰醒了。
岑寂打量眼脑袋抵在裴舜钦背后的乔景,皱眉问道:“乔兄喝醉了?”
裴舜钦不着行迹地把乔景往自己身后又藏了藏,搪塞笑道:“也没喝几杯。”
他想起宋衍一事,便故作无意地伸头向岑寂房里望。
“宋师兄呢?他被吵醒了没?”
岑寂从容转身带上房门,淡淡回道:“现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