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进身体的时候,乔景不觉得痛,只觉得伤口处有种奇异的凉。
“你疯了!”
陆婉一声怒斥,急急向上挑起剑尖,抽出了乔景肩膀下单薄寒凉如冰片的剑锋。
殷红的血迅速洇染透了乔景的半边衣裳,房中的灯火在眼前虚晃成一片,乔景微微晃了一下,支持不住地扑倒在了地上。
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浸透了乔景身下的一大块地毯,乔景感受到手上湿漉漉的,失神地抬手一看,见与她体温相同的血正一滴滴地从她指间滑落,不由怔愣地想一个人原来有那么多的血。
“来人!”
陆婉厉声唤伺候的人进来,乔景眼睛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暗,身体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力气,她被一大堆人围着,依稀听见陆婉气急败坏地嚷“别让她死”,心里感到了种莫名的松快。
“乔景!”
许是她解脱的表情激怒了陆婉,陆婉咬牙低斥一声,遽然将剑指向了她喉间。
“你别以为本宫是不敢让你死!”
陆婉饱含着怒气的声音在乔景耳中亦显得飘渺。
“臣女不畏死,娘娘何必反复以死惧之?”乔景无力扬唇一笑,支持不住地垂下了头。
她勉强抬眸看向陆婉,眼中依旧清亮有光。
“娘娘,乔景心意已决,你就算拿他来威胁我,我也不会说的。”
她不知道裴舜钦会为她这固执付出什么代价,但她信他不会怪她。
她知道就算易地而处,裴舜钦也会与她做出相同的决定。
乔景的骨头比陆婉想得还要硬,陆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笑一声横在乔景颈边的长剑往她细白的肌肤送入了些许。
“那本宫成全你,现在就给你个痛快。”她发狠地说。
乔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她没办法提醒乔用之陆婉已经得到了诏书,也没办法等到裴舜钦回来,但她已经做了拼尽全力做了所有她该做的事和能做的事。
然而长剑并不如她所料割破了她的咽喉。
“娘娘!西南出事了!”
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闯进金梧宫,满脸仓惶地跪在了陆婉身前。
事出突然,宫中诸人皆是一惊,乔景晕乎乎地望向那跪着的人,认出他是向来跟在陆婉身边伺候的心腹,亦是觉得诧异。
内侍五体投地颤个不住,陆婉持剑的手一顿,心里蓦地感到了阵慌张。
“出什么事了?!”她凝声喝问。
“侯爷……侯爷,”内侍白着脸畏惧瞧陆婉一眼,嘴唇嚅嗫数次,重重将头往地上一低,撞得发出了一声砰的闷响。
“侯爷战死了!”
内侍此言一出,金梧宫即便陷入了死寂。
陆婉握着剑的手抖个不住,她怔立半晌,红着眼将剑指向了那个带来消息的内侍。
“你再说一遍。”
内侍深吸口气,从怀里取出封信呈给了陆婉。
陆婉扔掉手里的剑,一把将信夺过展开,读到最后,她身子轻晃,整个人向后踉跄一小步,两滴眼泪硬生生地从她眼里落了下来。
“娘娘!”
殿中的人此起彼伏地跪了一片,乔景无力斜坐在地上,近日来得到的信息电光火石地连成了一片。
她记得乔用之跟她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抗衡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因为抗衡意味着势均力敌,意味着受到限制,不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