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扉合上的一声轻响,朦胧的月影被戛然挡在了屋外。
乔景昏然地被裴舜钦压得贴上门板,夜色深沉,月色浅淡,她不能仔细看清他的脸,却能明晰感知到他眼中难以掩藏的那一抹热烈。
裴舜钦挡在乔景身前,高大却又炽热,乔景坦然看着他,踮起脚尖双手圈住他脖颈,仰头缓缓吻上了他的唇。
少年人的热情只需一希火星就能被点燃,更遑论是向来羞怯的心上人虔诚得几似献祭的一个吻。
乔景唇齿间细弱不平的气息引得裴舜钦血里压抑的一团火烧将他浑身烧得滚烫,他没轻没重地收紧放在乔景腰间的手,不知是想要让那团火也烧到她身上,还是希望她泠然的温柔可以扑灭掉那让他觉得无所适从的冲动。
乔景被裴舜钦逼得喘不过气,只能无济于事地微微仰起了头,裴舜钦滚热的吻落在她颊侧,她失神一瞬,有气无力地摁住了裴舜钦的手。
“疼……”她侧过脸,有气无力地浅浅抱怨了一声。
是真的疼,裴舜钦力气大得几乎让她觉得腰被扼断了。
腰上紧逼的力气骤然一松,乔景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有点儿恼火地轻轻捶了下裴舜钦。
裴舜钦松松揽着她,像泄了气似地将头埋在她颈间,一边蹭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可快点儿吧。”
乔景被他蹭得脖颈发痒,便向后一仰身,双手扶住他脑袋,细细喘着气问他道:“什么快点儿?”
“乔景,我今年是二十,不是五十。”裴舜钦拉开她的手,沉沉叹了口气。
什么二十五十?
“啊?”她不解地问了一声。
“意思就是我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比不得那些老头子清心寡欲。”裴舜钦站直身体,闲闲觑眼面前一头雾水的人,郁闷地说:“一而再再而三的,谁受得了。”
裴舜钦说得这般毫不遮掩,乔景听得耳朵瞬间滚烫。
“你这人……!”她又羞又气地轻叱一声,没好气地将身体转向了一边。
“我这人怎么了?”可惜裴舜钦向来厚脸皮,他涎皮赖脸地凑到乔景跟前,故意做出了副不明白的神气。
裴舜钦明白是在讨打,乔景嗔他一眼,伸出手指刮着脸颊臊他道:“你这人不知羞!”
裴舜钦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搂住乔景的腰带进了自己怀里。
正闹着别扭,乔景不妨裴舜钦忽然如此动作,她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就只得由着他去了。
不想裴舜钦却是朝她得意笑了。
“你看知羞有什么好?我这样在你面前讨的甜头不比什么守礼自持多得多了?”
这是什么歪理?!
乔景一怔,当即将双手撑在裴舜钦胸前,誓必要与他保持距离。
乔景越气急败坏,裴舜钦就越来劲,他满意欣赏着面前这一张清艳的桃花脸,贱兮兮地又添了一句:“干嘛呀,刚刚可是你先亲我的。”
乔景被裴舜钦这话戳得肺管子生疼。
她刚才亲他是出于生死之后的情难自禁,而不是要讨什么甜头,裴舜钦拿这事儿开玩笑,她有点儿难受。
她沉下脸,一把用力推开裴舜钦转身就往门边走,裴舜钦不想她真恼了,赶紧一步追上前挡在门前,方才还翘上天的尾巴眨眼间就垂到了地上。
“我错了。”他识时务地求饶。
乔景不吃裴舜钦这套。
“让开。”她眉毛一挑。
乔景冷矜的时候向来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裴舜钦不由暗暗后悔自己贪图嘴快,一时言不达意。
“我真的知错了。”他挡在门口不肯让。
乔景不耐烦地偏过了头。
裴舜钦碰了个钉子,只得抓住乔景手腕讨好地摇了摇,“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我认错。”
乔景气消了三分,但仍是颇为冷酷地甩开了裴舜钦的手。
“要不你打我消消气?”自己惹生气的怎么也得自己哄好,裴舜钦牛皮糖似地抓住了乔景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裴舜钦无赖得让人哭笑不得,乔景往回收手,裴舜钦拽着她不肯放,她怕指甲刮到他的脸,便顾忌着屈起了手指,不想好巧不巧,她屈指的时候指甲一下划上了裴舜钦的脸。
其实指甲能有多锋利,不过裴舜钦这时一心卖乖,就就坡下驴地皱眉轻嘶了一声。
“我看看。”
裴舜钦做起戏来有模有样的乔景被他唬住,以为这下当真刮得很重,连忙扳过看他的脸凑上去察看。
裴舜钦瞅准时机,老实不客气地将乔景抱了个满怀。
“别气了。”他在她耳边耍无赖。
乔景听得这声儿心一颤,心下又浮起了那种恨自己不争气的无力感。
“你啊……”
她窝在裴舜钦怀里呢喃埋怨一声,委屈又赌气地环住了他的腰。
乔景心软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只眼睛红红的白兔子,裴舜钦悄然一笑,将她又抱紧了些。
这个拥抱如夜安宁,裴舜钦想到今晨与乔景在转角撞见的那一幕,眼神变得柔和深沉。
就看她那笨拙挡剑的模样,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她必然招架不住。幸好她碰到的是他,如果他死在了那群南延人的手里,那她碰到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以后不要再像早上那般冒险了。”他郑重地叮嘱乔景。
乔景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她的脸面素白,倔强又平静的神色被溶溶的月光一照,笼了层莹白的光莫名像朵夜开的百合花。
“我不。”乔景轻轻地说,却是掷地有声。
裴舜钦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低头扬唇笑了一笑,无奈地点了一点头。
因为他知道换做是他,也会是同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