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哥,嫂子跑得好快啊。”
“那是因为嫂子腿长。”
尖锐的口哨声再起,淹没在恶意的笑和调侃中。
廖玲尔被冒犯了,她咬牙再度加快步伐,朝着目光所及的公交站奔去。
公交车从远方开来,正巧是去学校那趟,廖玲尔向它走去,开始只是走,听见身后一声“操!她好像要跑了”后,心一慌,干脆撒腿跑起来。
身后的混混骂几声,也跑起来。
公交车已经停在车站边有一会儿,司机不大耐烦地准备关门。这对廖玲尔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在车门关闭前挤上去,混混们姗姗来迟,只能看着启动的公交咒骂,骂声从窗外传来,廖玲尔抓着栏杆顺气,校服被冷汗浸透。
她抹下额头上的汗,发现自己的害怕得快哭了。
中学是信息高度流转的场所,廖玲尔到学校后惊魂未定,班主任见她脸色惨白,问她怎么了。
廖玲尔一五一十把事说了,恰巧被路过几个同学听到……廖玲尔被外校同学骚扰的事,一上午就传遍整个一中。
一中学生对此义愤填膺,课间里,学生们的交谈都围绕这个话题。
相反,最早接触到这个信息的柏舟一和蓝山,反倒落后资讯一步。
消息在第一堂课下课后就传出来,那时蓝山正趴在桌上补眠,柏舟一则忙着赶奥赛班作业——那玩意儿多到即使是柏舟一也没法一晚上写完,尤其蓝山还总在边上捣乱。
等到第二节课下课,柏舟一和蓝山出教室打水,才听闻了已经闹得满校风雨的消息。
蓝山打着哈欠往饮水机走,忽然听见路过的同学低声交谈,蓝山耳朵一竖,捕捉到“外校”、“跟踪”、“流氓”等词语。
蓝山猛然警觉,瞌睡全跑了,顺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学生,问:“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那学生抱着一打练习册,看样子是隔壁班数学课代表,他诧异有人居然现在都不知道这事,说,“廖玲尔今早被外校学生跟了一路。”
柏舟一也停下脚步。
蓝山心一沉,问:“没出事吧?”
“没有。”
“那就好。”蓝山说,“廖玲尔还好吧?”
“不太好,她和她们班班主任说时都哭了。”那同学说,“但跟踪她的人是外校的,老师说没法管。”
“那怎么处理?”蓝山问。
“不处理。”同学说着,有些生气了,埋怨道,“真是的,平时说着有问题找老师,事实上就因为发生在校外,不影响评级业绩,根本不管。”
“发生在校外,不在职责范围内,也没法管。”柏舟一平平插入话题,对那位同学说,“快上课了,你不抓紧送作业吗?”
“草真只有两分钟了。”同学看眼表,不再多说,抱着练习册快步走了。
柏舟一转回头,蓝山定在原地不动,他问:“打水吗?”
“打。”蓝山说,他同柏舟一继续往饮水机走,开口问,“你今天要上奥赛课吗?”
“嗯,习题课。”柏舟一说。
“哦。”蓝山不说话了。
到饮水机前,接水时,蓝山又开口:“单车能借我吗,你骑我的。”
“你要送廖玲尔?”柏舟一问。
“嗯。”蓝山说,“她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柏舟一没接话,水接满了,他把笼头关掉,再拧上盖子:“不借。”
“……”蓝山说,“你不想让我管这事。”
“对。”柏舟一直白说,“你没能力管。”
蓝山不说话,也拧上瓶盖。
柏舟一知道他没被说服,再次开口:“你知道跟踪廖玲尔的是什么人吗?你能确定他们的人数吗?你能否保证他们不会动手。如果动手了,你能确保自己不受伤?你是学攀岩的,比我清楚伤病对训练的影响,你要考虑清楚。”
柏舟一说得有理,但蓝山此刻心如乱麻,满心都是廖玲尔被跟吴思城进少管所的破事,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告,只觉得烦躁。
“不是,我就陪人走个上下学路,怎么就会惹上这么多有的没的,你别想那么多行不行。”蓝山声音大些。
“不行。”柏舟一声音也稍大,他似乎也带着不知名的气,声线冰冷道,”你总喜把正义和理想放生命前面,不计后果地逞能。徒手攀岩是,见义勇为又是……你做事根本不考虑自身安全。”
他骤然扯到徒手攀岩,又勾起蓝山前世多番就此与他争吵的记忆,更是火上浇油。
“关徒手攀岩什么事?”蓝山火突突往上冒,“我说我要去徒手攀岩了吗?就算我要去了,又关你什么事,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十四岁不到也别老想着给人当爹,我比你还大半年,你别老瞎管我行不行。”
柏舟一皱了下眉,上课铃在此时响了,他没再说话,抓起水壶,转身回教室了。
蓝山顿一秒,也往开始往教室走。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三四米,柏舟一不放慢步速,蓝山也无加快步伐的想法。
蓝山进教室时,柏舟一已经坐好了,桌上放着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生物,蓝山坐下,掏了半天抽屉,骂一声娘。
他没带课本。
蓝山条件反射看一眼柏舟一,他丝毫没有分眼神给这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