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了摊手,苦笑道:“但是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开我的玩笑,我现在待在这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军队把你从前线革职了。”
“不是,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个原因。可是我接到调令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根本不是理由。我一样很满足做文职的工作。”
说着,他从壁橱里取出一瓶窖藏老红酒,然后熟练地分别倒入两个高脚杯。
“陪我喝吧,你少喝点。”
李青麒接过高脚杯,在手里把玩端详了一番,然后轻轻呷了一口。
果不其然,她玲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边的酒的确要难喝一点。”赵一欢苦笑道。
“你想说什么,接着说。”李青麒摇晃着高脚杯,显得心不在焉,一脸木然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都市夜晚的马路。
这个话题只是被压抑了,始终都要面对。
“但是我发现,在哪里生活,有什么样的生活条件,有没有电,能不能玩游戏,洗头发有没有香波,这些看似很重要的东西其实都可以不重要,真的。”
李青麒忽然笑了,笑地那样轻蔑和自负,又夹杂着一丝苦涩。
然后意味不明地看向他:“我也觉得这些很重要,恕我理解不了你的感受。对不起,我要睡了。”
“等等,让我试着说完它。”他拦住她即将翻身的身体,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些感受我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好吗?”
李青麒炸了眨眼,缓缓道:“行,你说吧。我听着。”
赵一欢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郑重地道:“其实我一直,一直,长久的,忽略了生活的本质。从前做军人,我觉得责任大于一切,以至于牺牲性命,然后一切可以牺牲的个人奉献。”
“但是在某一天,也许就是洗个澡的空挡,我发现我错了。”
李青麒将他的手拿开,“你疯了,放手,让我睡觉。”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长久以来一直快乐吗?”
“让我睡觉。”
“是谁,是谁在宫殿里整宿难以入眠,一定要人守在旁边才肯入睡?是谁练了一身毒功,要断情绝爱才能苟活性命?你为天下人抛头颅洒热血,天下又有多少人真心拥护爱戴你呢?”
倏地,李青麒把目光转向他,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就像一只老鹰正在盯着它的猎物。
“放肆。”她轻轻地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带一丝温度,却很有重量。
“我只是让你想清楚,是不是一定要回去,还有……如果现在面前有一条让你解脱的路,你会走吗。”他又顿了顿,眼睛充满迷茫:“以及……让我自己也想清楚我的路。算了,就当我疯了,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