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士兵登上四方城墙,点燃所有烽火台,敲响城头战鼓尽数做冲锋之声,不到援军到来不许停下。“
“剩余人等随我迂回向北,守住北门堵死他们生路只待援兵,必要时候短兵相接殊死一搏。”
“我说或可一战,却看你们,肯不肯战!“
那个男人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道。他明明就是个文弱书生,骑在马上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因这北地朔风而摧折,可他一字一句却比那交战时候声声战鼓还有有力,敲下去的时候,字字诛心。
守将哑着嗓子问道:“你说有援军,这援军从哪里来?”
“雁门关。”
“雁门关要是有人在乎我们死活,你以为这些胡人会一路杀到代城来吗?!”
“雁门守将已无心肝,可你以为这三万雁门将士皆是毫无良心之人吗?一时欺瞒瞒不过众目,不出一个时辰,援军必到!”
“敢问诸位,战火已起故园被焚,旧友妻儿殁于贼手,事已至此,愿否一战!”
那个时候朔风呼啸,可就在这朔风之中,梅长苏的声音,分外清晰。
不过是个书生罢了,一匹白马一身儒袍,可一时之间那守将竟看到了那个书生身后招张的帅旗黑压压的雄师,一身白衣换了战甲,长枪握在手中,眉眼之间杀意渐凝,端的是个杀伐惯了的将军,横枪立马。
章十八
乌丸丘刚刚才杀了一个人,他没有能看得清那个人的容貌,只看见他挥舞着根木棒冲了上来,那个人的身后是他的屋子,屋子里的蜡烛还没有熄灭,暖黄灯火透过窗棂照了出来。乌丸丘挥动马刀的时候听见了屋内有婴孩儿哭泣,那让他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在那片刻之中大梁人的木棍挥在他身上,疼痛让他决然挥刀,喷溅到他身上的血还尚有温度。
他翻身下马,踢开倒在他脚下的尸骸,踹开了那件屋子的门。
屋子里头有粮食、布匹、炊具,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远比塞外苦寒要舒服的多。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在颤抖着哭泣,孩子大概是被女人死死捂住了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乌丸丘看了眼还在滴血的马刀,向他们走了过去。
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斩草当要除根。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只不过眼前早被喷溅的鲜血抹了一层层的红,这眼前的是人是鬼,也就看不清了。
他突然听见外头有叫骂声,没有半分胡人口音,拔高了声音,骂的声嘶力竭的。乌丸丘隐隐约约听清了几个字眼,不外乎“杂种”之类,那让他心头火起,立时撇下了这屋子的两个人转身出门飞身上马。周遭显然不少人都被那个不知死活的大梁人激怒了,纷纷呼和着挥舞着马刀向他冲了过去。
那应当是个守城卒,乌丸丘认得出他身上的那身衣服。
这代城的守城卒有什么可怕,不过就是一群软蛋而已。
周遭的胡人纷纷都向着那个守城卒冲过去,口中发出兴奋的呼喊。而那守城卒调转了马头便往回跑,他身后百八十的胡人穷追不舍,一时主街之上皆是马蹄声。
乌丸丘冲在最前面,眼看着他就要追上了,再有一马的距离,那个梁人就会是他的刀下亡魂,他因这个想法而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欣喜,马刀已然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