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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陷在温软的怀抱与被窝包容里,尹凌若几乎一整晚意识未眠。
当她在意外重逢蓝樾之后无端受到她的羞辱与强迫,她的意识分对立的派别撕扯她,其一抚慰她说,蓝樾情绪失控是情有可原,另外一道声音仿佛拎着尹凌若耳朵骂,恨不得将她骂醒:你们已经结束了,她这就是性骚扰,是强加意志给你,是违法犯罪!你不能心软……
尹凌若始终摇摆不定,她当然不可能原谅蓝樾的所为并奢望与她未来如何,可她做不到完全心硬与蓝樾决绝翻脸。
她没出息,她舍不得。
若说亏欠,从前是她被蓝樾母亲逼着双方博弈,按照约定,“各取所需”之后互不相干。
但这不干系蓝樾的事情。尽管她是博弈中的王牌……她矛盾地同时作为博弈胜利者的女儿,与一败涂地的某的爱人,但她本人并不牵扯这件事情。
蓝樾那时候专心备考,期待着小姐姐对她的奖励,甚至于对此毫不知情。
尹凌若哪怕要怨怼,怪蓝樾母亲强势刻板,或自己懦弱无能,怎么也不能将错归咎给蓝樾。
她的亲妈与女友拿她博弈,她才是最无辜又最痛苦的。
因为这桩隐秘的过往,尹凌若如何如何都恨不起蓝樾。
她欠她携手一生的幸福诺言没能实现,亏欠一天则愧疚一天。两千日夜过去,愧疚铸就枷锁,将尹凌若整颗心困在里面。
她本想尝试着接纳新的人来自己生命,只是蓝樾回归眼前,她垂死的心有了转圜迹象……
尹凌若害怕这种酣畅的痛或快,她煎熬一晚上,理不清自己应该端出的态度,只是她想,她应该远离蓝樾,像过去五年,在遥远的地方随遇而安,在外界屏蔽的作用力下,与过去彻底断绝联系。
卧室在遮光帘庇荫下不分昼夜,黑暗中,尹凌若决然睁开眼,微微松开环抱胸口的双手,轻轻推搡垂在腰前的手臂,试图挣脱那人下地去。谁知身后人不依不饶,手臂将她箍紧。
“若若姐姐……别走。”
尹凌若听她再无下文,猜到她只是梦呓,默了默,硬是撑着丢开锁在身前的手臂。
蓝樾身前一空,睡姿越来越蜷缩,看起来孤单又无助。
尹凌若狠狠心不理会她,躲进浴室清洗身体,之后用厚重的遮瑕,遮挡那些隐晦的痕迹。
肉皮像是被狗啃的,身子更像是被车碾过,尹凌若转念,蹙眉记挂起另外一件事——昨夜的疯狂并没有做安全措施。蓝樾只顾着逞能自然绝口不提那事,而她这里,形单影只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出门常备避孕用品……
“形单影只”这词从脑海里闪过,尹凌若不得不慎重思量眼下亟需认清的事实——她和蓝樾的纠缠到底算怎么回事……
尹凌若从蓝樾态度里不难觉察,她说要自己跟她是什么意思……
蓝家人还真是好笑,做母亲的甩支票请瘟神般赶她走,而做女儿的,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又非要纠缠她不罢手……
尹凌若当下无暇远瞻未来,因为她横亘中间,蓝家母女的矛盾。
她现在只想,有无可能摆脱蓝樾。
她不想,在这段镜花水月的重逢亲密戏中,消磨掉所有过往的诚挚美好。
她只想守着静美的回忆过一辈子,为什么就不能被老天爷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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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樾睡得很死。尹凌若换装上妆完毕坐在沙发椅等着与她谈判,等来等去,甚至不见这人动一动。
尹凌若紧绷的俏脸微微变形,她秀眉紧锁,垂眸眼也不眨盯视蓝樾片刻,挥手将空调被掀翻。
蓝月亮从梦中惊醒,她翻身平卧在床是,茫然与头顶的吊灯对望。再之后,感觉到体表温度快速流失着,她伸手一摸,巴掌结结实实拍在胸侧肋骨上。
很闷一声响,足以说明当事人身材的瘦削。
尹凌若将人被子撤了,别开头前瞬间,直观感受到蓝樾身高与体重的不协调。
她太瘦了,肋骨足够突出。再看腰围,似乎与自己相差不多。可她要比自己高七八公分。
尹凌若心里又针扎似的疼起来,猜想着过去几年蓝樾什么样自暴自弃的生活……
几年而已,就将原本阳光温暖的自己雪藏。
出于更多泛滥着的愧疚心情,尹凌若背对她冷冷开口,偏头将酒店提供的浴袍丢去床边,“穿衣服。我想找你谈谈。”
刚睡醒,蓝樾还懵着,面对措辞坚决气势全开尹凌若,蓝樾下意识应声,动手穿衣。甚至对于自己长这么大破天荒被人掀开被子看光身体而无动于衷……
蓝月亮揉揉睡眼,坐在床尾,半阖眼望着环胸严肃的女人。她腰酸背疼,被盯着更是不自在。
尹凌若开门见山:“小蓝总已经’找’过我了,之后可以放过我吗?”
尹凌若想得很简单,泾渭分明,一拍两散,这是她们之间最好的分手方式,免得弯弯绕绕徒增伤悲。
蓝樾听她说分手话题,脸色立刻阴沉,眯眼,一字一
', ' ')('顿警告她:“是我昨天表达不清楚吗?我说我要你。”
“我不能跟你。”
尹凌若的斩钉截铁使蓝樾胸闷气愤,“不能跟我?别人就可以?”
“是。我宁愿跟任何人,哪怕穷困潦倒,都好过你。”
蓝樾气得额角青筋暴跳,冲到尹凌若面前,垂眸质问她理由。
尹凌若端坐着不为所动,抬头,冷冰冰下最后通牒:“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腻了,还不行吗?好聚好散,我当初欠你解释,昨晚就算弥补。小蓝总请回吧。”
“你当我是谁?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蓝樾渐渐失控,双手压上女人削肩,将她抵在座位上,掌控她的来去自由,“我再说一遍,我要你。”蓝樾屈身,逼视尹凌若说这话的霎那,尹凌若瞬间恍惚,生出一种蓝樾在强势告白的错觉。
她随后被自己的天真痴傻气笑了,漠然对住对方的眼,公式化微笑,“小蓝总是身边缺女人,想拿我当床伴么?”
“床伴”这样的自称从尹凌若嘴里说出来,蓝樾双目充血,心里又气又疼,气尹凌若应付这类麻烦的熟练,疼她的自轻自贱。
“无论你怎么想。即日起,公开场合,我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我。”私下里,就更不必说了。
尹凌若望着她,听到个天大的冷笑话般忍俊不禁。
“这样算是被你包养吗,小蓝总?”
蓝樾望着她,脸色青白变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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