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走后,柳娴带着兰琳琅先进了院子。
兰亭暄和兰宏星一起走在后面。
兰宏星看了她一眼,这时才说:“亭暄,是不是在外面遇到麻烦了?你不用跟我客气,有事就说话。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兰亭暄心里一动,继而觉得自己的段数还是不够。
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上脸了。
她能瞒得过柳娴、兰琳琅,甚至她的师父孟庆,但是瞒不过兰宏星这种八面玲珑特别会察言观色的人。
兰亭暄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兰宏星了解兰亭暄的性格,只是点到为止:“行了,别担心,有我呢。回自己房间好好收拾收拾,等着吃年夜饭。过年好好过,你什么时候回单位?”
兰亭暄说:“春节三天法定假期,公司开恩加了两天,一共是五天。我初五晚上的飞机回海市。”
“嗯,好好休息,你妈给你准备了大补的黑猪排骨炖乌骨鸡,你晚上多吃点。”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了小院里面的堂屋。
阳都市其实是个十八线小县城,后来成为县级市,规模并不大。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在三线建设的时候成为驻军基地。
兰家在阳都市的房子,是座地面三层的小楼,地下还有一层地下室。
样式偏中式,是分给他们的。
兰宏星现在是这里的一把手,小院也是最大的。
但他们没有产权,这屋子的产权属于部队所有。
兰亭暄的房间在二楼朝南最大的一个房间,自带衣帽间和浴室。
就这一个房间,就比她在海市那个小套间要大两倍。
当然,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兰亭暄放下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日常衣物,先去浴室洗澡,换上一身松散舒适的家居服。
等她收拾完了下楼,坐在一楼沙发上看电视磕瓜子的兰琳琅抬眸,一眼看见兰亭暄身上那件印着憨态可掬小胖虎的家居服,立刻跳起来:“姐!姐!我好喜欢这个小脑斧!在哪儿买的!我要去下单!”
兰亭暄勾起唇角:“我给你买了一套,要不要现在看?”
“要!要!”兰琳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兰亭暄身边,拉着她一起又回到二楼。
兰亭暄把买的那套家居服拿出来给她,说:“得过一下水再穿。”
“全新的,又是外衣,过什么水……我现在就穿!”兰琳琅兴致勃勃,就在兰亭暄房间里换下衣服,把那件跟兰亭暄同款但是不同色的家居服穿在身上。
拉着兰亭暄一起站在穿衣镜前,脑袋靠着兰亭暄,笑眯眯地说:“姐,我们就是可爱的两只小脑斧!”
穿衣镜里,穿着淡蓝色家居服的兰亭暄,和一身粉紫的兰琳琅,确实挺可爱。
但是兰琳琅看上去像只可爱的大猫,兰亭暄却像只胭脂虎。
两姐妹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下去吃年夜饭,看上去就跟亲姐妹一样。
兰宏星和柳娴对视一眼,都很欣慰和高兴。
……
一顿年夜饭合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吃,足足吃了四个多小时。
好在除了前面的炒菜凉了一点,后来的蒸菜、炖菜和火锅都是一直热气腾腾。
兰宏星和柳娴两人甚至喝了一点酒。
兰亭暄不喝酒,兰琳琅想偷喝,被兰亭暄发现了,给她换了酒杯,里面倒了一点葡萄汁充数。
兰琳琅笑着说:“我小时候,姐就用葡萄汁糊弄我。现在还来这招!”
“招数不怕老,管用就行。”
兰亭暄说得云淡风轻,看着兰琳琅对她做鬼脸,转手塞了一个小小的蜜桔到她嘴里。
吃到最后,兰琳琅都站不起来了。
她捂着肚子哼哼叫,是兰亭暄扶着她回房的。
等兰琳琅睡了,兰亭暄才回到自己房间。
此时零点钟声刚过,电视里的《难忘今宵》歌声袅袅,回荡在楼下的大客厅里。
她刚进门,手机就响起了密集的震动声。
这是春节拜年开始了。
兰亭暄朋友不多,一直也就是田馨、乔娅和一些关系不错的同事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拜年。
不过今年,又多了一道手机铃声。
是卫东言给她的那支手机。
第52章狡猾的鼹鼠
兰亭暄先回复了田馨和乔娅的拜年微信,然后才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打给那支卫东言给她的手机。
除了卫东言,也没有别人知道那个号码。
兰亭暄刚滑开接通,就听手机里传来卫东言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的嗓音。
不过好像是经过了手机的过滤,以往那种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感觉没有了,只是依然一板一眼,公事公办的态度。
“兰小姐春节好。”
兰亭暄矜持地回应:“卫总春节好,应该我先给您拜年的。”
卫东言嗤了一声:“零点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要等你拜年,恐怕得等到明天。”
兰亭暄:“……”
拜年本来就是初一一大早拜年的。
半夜零点刚过大家都是短信或者微信拜年,没人这个点打电话,除非特别亲密。
兰亭暄这时不可避免想到了赵嘉翼。
因为他是前面七年里,唯一一个每年除夕零点刚过就会给她打电话拜年的人。
可惜了,一个殷勤的男人,并不一定是好伴侣。
卫东言这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兰亭暄说话,略带危险地眯了眼:“……兰亭暄?你在想什么?”
兰亭暄回过神,当然不会说实话。
她惊讶于卫东言的敏锐,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在想卫总可真看得起我,越发惶恐不安。”
卫东言:“……”
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凯旋华寓大厦外的璀璨灯火,冷峻地说:“那你要努力对得起我这份看重。”
这次轮到兰亭暄无言。
说你胖还真就喘起来了。
她淡淡地说:“拒绝pua。卫总,现在是你求我合作,不是我求你。”
咱们得把位置摆正了。
卫东言:“……”
他揉了揉额角,对兰亭暄这种随时随地披起盔甲的人间清醒态度既赞赏又无奈。
赞赏当然是有这种习惯的人,合作起来会更放心,不需要更多的训练就能上手。
无奈是兰亭暄这种习惯是对着他的。
“嗯,知道了。”卫东言不动声色地示弱,然后说:“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过来问我问题。”
兰亭暄有点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气无力地走到洗手间,把手机放到盥洗池边,一边准备刷牙,一边小声说:“卫总,我才下飞机不到六个小时,中间有三个多小时在吃年夜饭。哪里有空打电话?再说我还有五天假期可以问问题。”
卫东言微怔:“……春节法定假期不是三天?”
“梅里特风投就这点好,额外给了我们两天的春节假期。”兰亭暄打算不说话了,开始刷牙。
卫东言听到声音,淡淡地说:“我有点文件要处理,十五分钟后打给你。”然后挂了电话。
兰亭暄刷完牙,又洗了把脸,再进行晚间保养程序。
等她都收拾好了钻进被窝,卫东言的电话准时打过来了,正好十五分钟,不知道他是不是掐了秒表。
兰亭暄腹诽着,这会儿倒是不困了,从放在床头的通勤包里掏出蓝牙耳机戴上,解放了握着手机的手。
“卫总,您还没告诉我,您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爸爸?”这是兰亭暄最关心的问题。
当时在机场里,卫东言避而不谈,说会给她打电话。
现在兰亭暄抓住时机,当然是先问这个问题。
卫东言没有再卖关子,嗓音低沉到几乎用气音说:“我知道你父亲,但是不认识他。”
“如果不是这一次听到楚鸿飞和你的谈话,我还不知道我一直在找的人,跟你还有点关系。”
怪只怪兰亭暄居然改姓了,哪怕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叫“沈亭暄”呢,卫东言也会很快联系起来。
因为他知道沈安承十六年前就离婚,前妻带着六岁的女儿改嫁。
这些历史记录对于卫东言来说,只是文件里的几行数据,根本没有值得深究的必要。
而且他们的调查资料显示,沈安承跟前妻关系并不好,对前妻生的女儿也基本上不闻不问,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所以他们没有把他的妻女当成研究对象,而是着重研究沈安承在大城市里打工的履历。
这个案子是三年前转到卫东言手里,三年里,他有无数个夜晚,看着沈安承的照片,寻找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长大后的兰亭暄从样貌上跟沈安承有七八分相像,卫东言也不会第一次见到兰亭暄,就觉得她非常合眼缘,甚至不由自主关注她。
此时兰亭暄愕然不已:“……那您是怎么知道我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