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颜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能料到她竟会直接用蛮力,她双手被白倾沅反剪在身后,生生翻折了过来。
“啊!”召颜面容扭曲,就连尖叫都带着颤音。
白倾沅却仿佛有恃无恐,将她双手掰折地更加用力,叫她不得不忍着巨大的疼痛弯曲了膝盖,“你叫啊,你不妨叫的再大声些,叫你哥哥姐姐们都看到我欺负你的样子。反正今日摄政王已经被大理寺带走,我不介意将真相说出来,叫你也进去待一阵子,好好体会体会阶下囚的快感!”
“白倾沅!”召颜切齿痛恨,从牙缝中狠狠挤出这三个字。
“你叫谁呢?”白倾沅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她的膝盖,叫她刹那间跪在了地上。
“你不过一个小小侯府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喊我的姓名,跟我站着说话?我是县主,我父亲是整个西郡的王!你见到我,尊卑有别,本就应该行跪拜大礼。如果德昌侯府家的小女儿真的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我不介意代你父母兄姐来好好教教你!”
召颜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跪在地上仰着脖子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
白倾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上一世的杀戮充斥双目,她殷红着双眼,凶恶的模样叫泠鸢见了都觉可怕:“我警告你召颜,我不动你,不是我不敢动你,而是你这条贱命,根本不值得我动手,但你若是再敢对我下手,我一定叫你好好尝尝刑鞭的滋味儿。”
“县主……”泠鸢几乎没见过她这么瘆人的一面,怕她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赶紧出声提醒她。
白倾沅听到她在叫着自己,凶狠的眼神总算逐渐收敛起来,她缓了缓心神,甩开了召颜的手。
“走。”樱桃般的绣口吐出冰凉的一个字,白倾沅看都不看一眼召颜,将她趴在地上低低的哀嚎抛诸脑后,转身离开。
召颜跪坐在地上,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疼痛的泪水自眼角夺眶而出,她肩膀耸动不止,起不来身,抬不起手。
“啊!!!”
白倾沅听到她凄惨的吼叫。
那双手,没有十天多半是好不了了。
她松松手腕,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这才是她重生回来的目的吧,所有欺负过她的,折辱过她的,算计过她的,她通通都会还回来,摄政王也好,召颜也罢,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成柔的长公主府建造庞大,气派十足,白倾沅走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花厅。
灯笼红帐依旧在,可惜物是人非。
成柔掀了盖头,自己坐在上首,脸上哀哀的苦笑僵硬着,与石像无二。
除了召家兄妹,其他宾客早就做鸟兽状散去,就算有不想走的,也早被老嬷嬷们客气或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大门外松松散散地站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朝着里头指指点点。
丫鬟小厮们见到长公主这般模样,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围在花厅外,静静瞧着一片狼藉与端坐其中的公主。
“姐姐……”
白倾沅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今日这副场面,她功劳不浅。
成柔紧绷的神情在听到她那一声“姐姐”时,彻底土崩瓦解,眼泪如洪水猛兽般汹涌澎湃。
“阿沅!”她哭到哽咽,泣不成声。
今日本该是她风风光光的婚礼,可原来不过是太后和蒋家为了联合算计摄政王做的一个局。
“她是真的不心疼我,她只是把我当做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为了弟弟的江山,什么都可以做,甚至连我也可以利用,可以舍弃!”
“她明明说过,我是她的女儿,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抱着白倾沅哭成了泪人,本该好好叫新郎见到的精美妆容早就不复存在,妆花在脸上,泪珠流淌。
白倾沅抱她在厅中,从黄昏坐到黑夜。
召家人走的无声无息,她只听南栀上来通报过一声,说召宜在园子里昏了过去,召三公子抱着人回家了,召颜哭哭啼啼跟在身后,不知又是怎么了。
丫鬟上来点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暗红的蜡烛是喜庆的颜色,白倾沅枯坐在椅上,听着成柔逐渐低缓的抽泣,一声声泣血的苦咽,无一不落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姐姐。”
肩上的呼吸趋于平缓,只有当这时候,她才敢向成柔说出这一句话。
***
“成柔长公主的婚宴砸了。”
珍珠楼阁楼上,冯不若靠着软垫,食指和中指夹着颗黑子,正寻找落下的地方。
江韶华关注着他的手,轻飘飘回了个“是”。
“你们这一招棋下的好啊,有些地方我至今都还没想清楚。”冯不若夸赞他的同时,也不忘抛出自己的问题,“究竟是谁让太后改了主意,想到可以用顾家来扳倒摄政王?”
“我也不清楚。”江韶华遗憾地摇着头,“这整件事情,从姜庸故意在人前说出顾家的蹊跷,到七月七荣安侯家安排唱戏的暗喻,应当都是太后的手笔,可是她这背后……”
江韶华的眼神似深渊,黑暗不可测,冯不若落下棋子,终于空出手来摇着扇子,慢悠悠道:“她这背后应当还有人点醒了她,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人?”江韶华满腹怀疑,眼神飘忽几下,不确定道,“要不要问问顾言观?”
冯不若阻止道:“别问。”
“为何?”
“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你们也只是盟友,问的太多,总归不好。”冯不若瞧一眼棋盘,“你们俩如今目的还一致,往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是不要轻易撕破脸的好。”
江韶华好笑道:“我问个人就是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