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节</h1>
隔壁小区里就曾经出现过一个低智儿被人哄骗着生孩子的事情。
学校外面是一条马路,南来北往的车子发出了刺耳的鸣笛声。
元勉只觉得吵闹,这声音像一个钩子勾出了他心里的暴躁,搅得脑海里又疼又难受,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些发出刺耳声音的车子全部撕碎。
同桌二胖在后面追上了元勉,看到他状态不太对劲,道:“元哥,你没事吧?”
他今天早上听自家妈妈说元勉考试作弊的事情。
他跟自己妈辩解了两声,别人考试作弊他信,元勉哪里需要,他平时有不懂的题问元勉,就没有有难到过元勉。
结果他妈说了一句:“元勉妈自己亲口说的,能有假吗?你少跟这种人来往,成绩不好没关系,作弊就是人品问题了,再说了,作弊来的成绩有什么用 ,高考能作弊吗?到时候一高考还不是原形毕现。”
这跟机关枪的一段话,愣是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戴着眼镜儿的二胖气得眼镜都戴不稳了,觉得大人们都是煞笔。
扔下一句,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就背着书包来学校了。
二胖看着元勉额头都在冒汗,有些奇怪:“元哥,你又头疼了?你好像经常脑壳疼,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吃点药啊?”
“不是什么大事。”元勉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二胖还在继续叨叨不停:“元哥,你这是什么病啊?怎么总是脑仁疼?”
旁边的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搅拌机,通过耳膜,生生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的手因为愤怒和无法自控而不停地发抖。
理智和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这种暴躁情绪相互拉扯着,充满了整个脑海。
终于,理智艰难地压制住了这种暴怒,元勉摇了摇头:“我很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
二胖能够感觉到对方强行压下来的东西,一时也不敢继续跟上来。
元勉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学生群中,人群的嬉闹声,车子的鸣笛声,远处工厂的隆隆声,都像是在从四面八方鞭笞着他,元勉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自己今天走的时候光顾着那个陌生女孩了,忘了吃药。
元勉脑海里又想起了这个奇奇怪怪想象丰富的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觉得不舒服,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有一种想笑的冲动。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人把一直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那种东西给拿走了。
那应该就是活着的感觉。
元勉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房间,药放在枕头下。
客厅也传来了喋喋不休的骂声:“你把钱放哪儿了?元勉!你把钱藏哪儿了?”
元勉吃了两颗药,回过头,就看到自己母亲像个失去了理智的困兽,已经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的书洒了一地,好几本都被撕掉了,到处都是碎纸片。
元勉只是看着发疯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去赌了,我也不会把钱给你。”
女人听到这话,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抱着旁边的书,劈头盖脸地打在元勉的头上,脸上,肩膀上,破口大骂:“不孝的东西,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敢管到我头上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你那个杀人犯父亲一样,都是神经病!”
一字一句,透过他的耳膜,像是钢锥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脑髓里,他能够听到像裂帛一般的声音。
“看什么看?你想杀了我是吧?”女人表情狰狞地像是面对多年的敌人,恨不得冲过来直接弄死元勉。
元勉收回了视线,快了,快了。他现在高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可以去外地。
女人歇斯底里的吵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房间,骂骂咧咧地又出去打牌了。
房间里只剩下元勉一个人,他起身收拾好了被打乱的房间。
元勉其实也没多恨自己母亲,因为他见过外婆是如何对待她的。
这个世界没有教她怎么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教她如何做一个正常人。
他见过外婆辱打母亲的样子,哪怕自己母亲已经三十几岁了,他见过自己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父亲,他父亲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因为跟人吵架冲动之下把人杀了,被抓以后一直说是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杀的……
元勉患有和父亲一样的精神疾病,但元勉内心知道,自己不一样,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来这人间一趟,不想浑浑噩噩地来,浑浑噩噩的走,他想看看传说中的美好和幸福。
元勉在这个小镇的同龄人中格格不入,同龄人还在享受肆意的青春,元勉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并一直在为之努力。
他收拾好了书桌,药物开始发生药效,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元勉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这一次有点奇怪,他的头恍恍惚惚,书本上的字迹开始变大变小,一阵敲门声传来。
元勉一起身,下一刻,只觉得书桌上的书都朝着他涌了过来,整个人晕倒在了书桌上。
孟欣欣原本就守在自家老板家的楼梯口,叫元勉的妈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孟欣欣敲了敲门就发现刚才元勉的妈妈离开的时候压根没有把门关上,里面还传来了一声响。
孟欣欣又敲了敲门:“老板,你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我这边有点状况。”
她今天去找工作挣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别人看不到她,她就说,自己一路来这里,每次检票,检票员都会错过她,她心里都念着自己老板,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孟欣欣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嘴里继续说道:“老板,是我,我知道你在家,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孟欣欣走进了这个小小的二居室,一楼的缘故,逼仄的房间里,阳光好像到不了这里,莫名的让人觉得压抑和恐怖。
孟欣欣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继续往里面走,嘴里小声的喊着老板。
孟欣欣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的老板,靠窗子的书桌前,她年轻的老板倒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