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沈放:……
首先,他迷了路。然后,遇上了五六个打劫的,但他懒得理睬,于是丢了一句“没钱”就想绕开。但或许是他太没礼貌了,对方下一秒就甩着膀子冲了上来,结果被他反手就摁在了墙上。
再之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漂亮地闪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沈放迅速捏住对方的肩颈,一脚踢在那人膝弯,面前立刻压抑地冒出一串不堪入耳的国骂。
地上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三个人,剩下最后一个站在不远处抖抖索索。
手指刚刚蹭在墙上刮破了油皮,攥拳时产生的刺痛感令他不时分神,耐性也渐渐降了下来。
好烦。
“我**妈,你最好别落在老子手里,不然老子打死……”
被揪着后领子还在不停吐脏的混混被身后的少年随意一推便一跟头栽到地上,虚张声势的挑衅戛然而止。
感冒药效逼人倦怠,太阳穴跳得脑子要炸,沈放歪着脑袋闭了闭眼睛,眉头紧紧蹙起,浑身上下散发的烦躁情绪几乎可以具象成四个大字——滚远一点。
巷尾一地狼藉,疲惫的少年衣衫空荡,很想回家睡觉。
而巷口也已空无一人,唯有一把不算崭新但被爱护得很好的小碎花伞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只钉在墙上的旧箩筐里。
花伞的主人倚在墙上看了看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少年,又侧头瞧了瞧怔怔站远不敢靠近的小黄毛,蓦地笑了出来。
笑声很轻,在寂静的巷子里却显得有些突出,满地的小混混都循声抬头,唯独那少年始终没有。
不仅如此,他就像被定了身似的,忽地丧失了所有抵抗能力。
这画面来得有些诡异,在场众人都愣了愣,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刚刚被推倒在地的杂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发呆的同伴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无用的棒球棍,转身就冲了上来。
其实也许可以躲开的,看那少年刚才的身手这也绝对会是一次失败的袭击,偏偏他却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低垂着眼皮一动不动,故意等死一般。
“喂,发什么呆呢,小同学。”
季玩暄的动作快过话语,下一秒,一口倒抽的凉气便吹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校长会不会为他颁个见义勇为奖。
沈放睁开眼,迷蒙中依稀可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棒球棍掉在地上,郎当踉跄叩击耳膜,像极了被对方干净利落踹翻的来人。
很单薄的身体,但好像蕴藏着很大的力量。
发呆的空当那伙人已经作鸟兽散撒丫子跑了,刚刚还很可靠的背影却忽地垮了下来,沈放清醒了一些,依稀听到这人似乎在碎碎念些什么。
“不疼不疼不疼不疼我不疼……”
替少年用手臂结结实实挡了一棍的季玩暄神志不清地张开嘴,试图以催眠来疏解痛感。
沈放皱了皱眉,撑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眼前又落下了一道沉默的身影,可等了半天对方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季玩暄于剧痛中分出片刻闲暇,拧着眉毛特别好奇地看过去:“小同学,你脑震荡了么?傻了?这是几?”
季玩暄轻度近视,从上学期开始,上课的时候都得戴眼镜,逮空就被顾晨星嘲笑说装文化人。
今天当社会人,自然没戴眼镜,但此刻隔着半臂距离,季玩暄晃着手指比出的“V”字,终于看清了那对沉静的深色瞳孔。
很长的眼形,眼尾的泪痣如点睛之笔,生生为少年冷清的眼神平添了一丝旖旎。
好漂亮。
“你有事吗?”
少年的嗓子有些哑,搀着鼻音,不耐烦的气质不晓得是不是天生的,搞得好好一句问话听起来和“你有病吗”也没什么分别。
说完大约他自己也觉得不对,皱了皱眉,略清了下嗓子:“我是说,你有事吗?”
语气和缓了些,但好像还是哪里不合适。
有点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