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钟的校园里已经充满了人气,嬉笑打闹的少年从班级冲出来奔跑到走廊上,和接水归来的同学相撞了一身淋漓。
讲台上,课代表正招呼着大家交作业搬新书,女孩子们充耳不闻,凑在一张桌子前从手上偷涂的透明甲油一直聊到了最近新磕的上头cp。
办公室里,老师们为门外阔别了一个假期的喧嚷深深叹了口气,压惊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泡水。
每一扇窗里都是一幅生动的彩画,但好像一切都和他相隔甚远。
“我已经和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要现在上去看看吗?”
沈扬回头看了一眼垂眼发呆的堂弟:“小放。”
少年从角落里排队回家的蚂蚁身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我和小李老师叙叙旧,你在学校里转着玩吧。两点半开学典礼,你想的话可以去操场看看,不感兴趣就先回家,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沈放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和两人礼貌告别后就转身离开了。
小李老师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感叹地啧了一声:“你们兄弟俩可真够像的。”
沈扬:“哪里?我比他帅吧?”
老同学拍拍他的肩膀,笑了出来:“你要点脸,人家可比你帅多了。我指的是那种睡不醒还挺牛叉哄哄的模样——你们沈家人都这样吗,沈叉?”
沈扬:“滚,傻叉。”
三楼的窗边,年轻教师刚刚指过的教室正上方,季玩暄正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向教学楼前空地垂下目光。
“看见什么了?”
“一个被两名家长押送还公然逃学的小朋友。”
瞎子季信口胡沁完才觉出不对,转过头便看到一个男生抱着书包站在自己身旁的空位前。
季玩暄原来的同桌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姓彭名也,世人都尊称她一声“彭爷”。
过去一年,他们两个上课时经常在纸上偷偷下五子棋,圈圈叉叉画满了彭也整整两个笔记本。
季玩暄开学前新买了一个方格本,本来打算由自己出资下一本棋谱,但买完他才想起来,这学期文理分科,痛恨物理的棋友已与自己单飞。
勉强认出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过去一整年都没说过两句话的同班同学,季玩暄嘴角微扬,面不改色地调动起回忆。
两秒后,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靳然。”
男生咧嘴笑了起来:“缺同桌吗?”
季玩暄:“会下棋吗?”
靳然:“还会打牌。”
季玩暄:“请坐。”
新牌友利索地在他旁边落座,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暑假作业,一边好奇地扫了一眼季玩暄右臂上的石膏:“你胳膊怎么了?”
从进校门开始,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不下二十遍了。季玩暄满嘴跑火车,从“梦游撞门框上”到“遭姓顾的狗咬”,答案一个也没重复过。
他原本已经想好了,下一个答案要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比如“帮邻居修房顶摔了”“抓偷井盖的负伤了”。
但是,真正开口前的那一瞬,他嘴边出现的关键词却是夏日、巷口与冰淇淋。
这似乎是一个难度不小的遣词造句。
半天没得到回应,靳然歪了歪脑袋,玩笑道:“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季玩暄笑出酒窝,鬼使神差地说出了最接近真相的那个答案。
“我啊,英雄救美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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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一个手机里有闪耀暖暖的男孩
第6章一只猫的约定(上)
两点十五分,校园里一片喧嚷,少年人三五成群地走到操场上,在各班班长的指挥下排好队准备参加开学典礼。
相对安静的教学楼背面,宁则阳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寻找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