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胤回国了。
一个人坐着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他很小时候才住过的地方,蓦然抬首,发现举目无亲。
季玩暄脑袋疼得都顾不上屁股舒不舒服了。
他急急忙忙地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打车,被沈放拉住,仔细地擦了擦嘴。
“你室友也快三十岁了,一个人呆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医生的语气很云淡风轻,如果他没忘记他俩也快三十了的话,这个云淡风轻的可信度还要更高些。
季玩暄哪见过他这么个若无其事吃醋的样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迷恋险些冲昏大脑,好在薛嘉胤委屈的哭脸再次跳回了脑海里。
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是快三十了,三十岁的小孩子。”
薛嘉胤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他的爸爸妈妈吵了半辈子,唯一一次达成共识,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要他这个小拖油瓶。
他小学就被送到了国外,只有一个根本不懂中文的菲佣陪着,后来十八岁成年了,好不容易当成家人对待的菲佣也不见了,薛嘉胤彻底是一个人了。
独自逃往澳洲,也许是他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薛嘉胤那时甚至因为忤逆被冻结了黑卡,日子过得并不比季玩暄轻松许多。
这对父母从他出生起就没尽过一分一毫的责任,但却丝毫受不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背叛”
可是他没觉得自己背叛了谁,薛嘉胤从来没有叛逆过,他只是想去世界外面看一看。
被他父母划定好的世界。
遇见季玩暄的时候,薛嘉胤刚刚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不久。
富二代连盘子都不会刷,他是去给酒吧当驻唱才挣来的房租和后来请季玩暄吃炸鸡的钱。
学院和专业也是他来之前胡乱申请的,薛嘉胤学的是古希腊文学,可他连α、β和γ都不认识。
他应该去学音乐,薛嘉胤的数学天赋注定了他只能从1数到7。
他后来重新申请了一年,和季玩暄一起毕业了。
燕城的这些所谓亲戚里,只有一个堂姐一直待他很好,经常和他视频聊天关心一下小弟弟的生活,也接济过他很多次,但薛嘉胤都没有要。
他想像室友一样,像个真正的男人,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了整整一年,薛嘉胤重新接受了父母的“原谅”
拿着被解锁的黑卡去刷了一辆跑车。
他受够去挤公共交通了。
不过君子取而有道,他也只买了代步工具而已。
父母的恩养到此结束,薛嘉胤以后可以自己生活了。
自己生活的第一步,做出职业选择,当个摇滚歌手。
第二步,回到中国,开演唱会……
不是,他是回来参加薛璐鹿婚礼的。
这么多年,薛嘉胤下降的中文水平还是没有回来多少,路拆只是和他提了一嘴自己要求婚,他就当姐姐立刻要嫁人,兴冲冲地拿着大红包跑回来了。
可是曾经的家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比国外还异乡。
他只能给室友打电话。
机场外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就像薛嘉胤此刻的心,在凄风苦雨中飘零成丁,真是零丁洋里叹零丁。
好在季玩暄及时赶到,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抒情诗朗诵。
“Yin!”
熟悉的呼唤在十米外响起。
薛嘉胤眼前一亮,抬起头看见了披着雨衣过来的季玩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