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杨迪”
的小朋友再次磕巴着背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词条,但也不知触到了沈师兄那处神经,这个冷酷的、无情的男人,忽然就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声。
大家齐齐看向窗外。
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北边?沈放轻咳一声,把病程举到了自己面前。
太不端庄了。
*仲夏的湿热几乎在一夜之间乘着远方的洋流到达燕城,一天中只有清晨与傍晚时节的阳光刚刚好,连赖床大户季玩暄也开始尝试早睡早起,大清早就挪着病躯去晒太阳。
“手术日程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沈放放下听诊器,耐心地询问病床上的中年男人。
“嗨,能咋样,就等着挨刀呗!
这滋味真不好受,跟古代等着被剜心斩首的囚犯一样。”
沈放:“……”
他的本意是问男人的身体状况,但好像完全被曲解了。
身后有人没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立刻被一旁憋笑的同学怼了怼胳膊,不过沈放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回头投来责备的目光。
恰恰相反,一向以寡言冷漠著称的沈医生竟然破天荒地抿嘴笑了一下,顺着病人的话题道:“比囚犯好多了,全麻,不用看着自己的脑袋掉下来。”
“……”
病房诡异地沉默下来,大叔和他的中学生儿子齐齐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您、沈大夫,您刚在讲冷笑话吗?”
沈放“嗯”
了一声,面上波澜不动,开始自然地念起医嘱,期间终于偏头看了一眼呆成一片的见习生,用眼神示意他们动动纸笔。
直到走出这间病房,僵硬的小医生们才回过神来,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流。
“沈师兄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啊,但他讲冷笑话的样子也好帅……”
“花痴。
哎,今天骨科的那个病人怎么没过来围观我们查房?”
“哪能天天来呀?昨天差点儿被护士揪着耳朵逮回去……
别说,好像自从那个帅哥来病房门口趴着笑过一次之后,师兄就好像,嗯,整个人都柔软了。”
“这是什么鬼形容?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哎,昨天那一幕真是名场面了,好可爱啊他们两个……”
“停止你脑内龌龊的想法吧直男!”
身后的碎语零星飘进耳朵里,若是从前,不用他说话,每个刚进医院的大学生都会在自己面前自动消声,安静如鸡。
但是昨天被季玩暄插科打诨过一次后,这些小朋友好像也终于意识到他们沈大夫并不是什么冰冷的听诊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