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完大蒜,准备撒白菜籽,却发现自己忘了买塑料薄膜。这个季节,不覆膜的话,种子是不容易发芽的。只能作罢,打算下午去镇上买回来后,再种。
空下的时间,她将那几只陶罐都搬到井边,打了水,认真清洗。陶罐有七八个,有的有些破损,有的仍是完整的。
大概是过去用来腌菜的罐子,放在外面久了,沾了不少泥巴。一只只仔细洗干净,挑了只细长形的,装了水,去院墙那里剪了几枝红月季,插进去。又把厨房的小方桌搬回前院,陶罐摆在上面,相得益彰。
忍不住,又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一声,点开看,是小分队群里,白源发来的。说他今天不能过来帮忙种菜了。
程诺回没关系,又把刚才拍的视频和照片发给他看。
白源发了个赞的表情,又道:不过你放心,明天开工我一定来!
程诺笑着回了个好。问他:你知道哪里有卖农具的吗,总是借别人的,不方便。
白源却好一会都没回,程诺估计他是有事去了。就放下手机,继续收拾那几只罐子。洗好了,放在前院晾着。
院子外面的野地里,开满了野雏菊。她采了一大把回来,分别插在另两个陶罐里。古老的陶罐配着嫩黄的野雏菊,别有一番风情。
程诺心情好,又啪啪拍了许多照片。
再点开微信,发现白源一直没有回复,宗朗却在十多分钟前回了一条: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程诺下意识地,不想和宗朗接触。可避是避不开的,他还要替她修房子。
程诺想,除了修房子,就不要和他有其它接触了吧。普通的邻居,不该来往得太密切。
她没有回复,放下手机。
可世事啊,总是会吓人一跳。
她刚放下手机,就听到院子外面咚咚的三轮车声音。下一秒,宗朗就在院外喊她。
“程诺!”
程诺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都摔了。慌张地往屋里跑,跑进屋了,想想不对,他应该已经看到自己了,只得又走出来,朝院墙外的宗朗尴尬地笑笑。
“你怎么来了?”
宗朗站在院墙的缺口处,脸上又架着墨镜,嘴角上扬,看得出他笑得很开心。
“我正好要去镇上,可以顺便带你去买农具。”
程诺忙道:“啊,不用了,我准备……明天再去买。”
他挑眉,“明天不是要开工了吗,你抽得出空?”
程诺哦了一声,好像是没空。
“走吧。”他道。“慢了赶不上这一班轮渡了。”
程诺觉得自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不答应的话,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人家是好心来帮她的。
“那好吧,我去拿包。”
她进屋拿了包,关上前后门,磨蹭到三轮车边,才看见,后面车斗又装满了菜。
宗朗没说话,屁股往旁边移了移,空出半个位置给她。
程诺坐上去,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不自在,整个身子都快要偏到车外去。偏今天的路还特别颠,她想真是奇怪了,之前坐这三轮车,也没这么颠啊。
“坐稳了,摔下去我可不负责医药费。”
程诺抓紧旁边的扶手,一路紧张,直到上了轮渡,宗朗下了车,她才放松。
宗朗遇到了熟人,去说话。程诺隐约听到,那人问宗朗她是谁。宗朗回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新搬来的。”
那人道:“还有人往这搬呢?不过长得真漂亮,结婚了吗?”
宗朗说了什么,被江风淹没。
那人一脸意味不明的笑,“近水楼台啊……”
宗朗没说话,好半天,程诺才听见江风挟着一句话传过来。
“不是我的菜。”
轻飘飘五个字,程诺听了,觉得好极了。可心里意难平,掏出手机照了照,及肩的直发,瓜子脸,五官平凡,但凑在一起也算清秀。她想,她长得,有那么招人嫌?
忽然又想起林以安,大概是招人嫌的吧,否则他怎么会……
这些天,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想起林以安,不要想起丁嘉,因为只要一想起,心就痛。心一痛,她就会哭。
她不喜欢哭,长这么大,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想为了这两个伤害她的人去哭。
所以只能不想,不去想,就不会哭。可这会,被宗朗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牵动了心绪,眼眶眨酸。
汽笛声响起,轮渡即将靠岸。宗朗坐了回来,不经意,看见她泛红的眼睛。
“怎么了?”他有些意外。
程诺揉揉眼,“哦,沙子迷了眼。”
宗朗诧异地四周望了望,这是在江面上,哪来的鬼沙子?
上了岸,宗朗说要先把车上的菜送去饭店,然后再带她去买工具。
程诺说好,问他:“你种的菜,都是卖给饭店吗?”
宗朗说不是,“饭店量太小了,都是拉去批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