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么的关心耿乃佳, 这是对耿乃佳上心喽?
柳柔柔的双眼就跟探照灯似的, 死死盯着苟大勇的脸部表情,想要从他的细微表情, 以及他的眼神里寻找出丝丝情意来。
很可惜, 什么都找不到。
苟大勇正经得不得了,一副公事公办,偶然发点善心,伸手帮助下人的模样, 还在见柳柔柔用怪异的眼神瞅着他,苟大勇就自行猜测着柳柔柔可能没有时间, 于是就贴心地主动开口让柳柔柔不用勉强, 直接介绍个医术不错,为人妥帖的医生也行, 显得很是的随性。
柳柔柔的嘴巴微张了下, 心情有些复杂地弯下了背脊。
看来苟大勇对耿乃佳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只是好事做到底的心态,能帮着就帮耿乃佳一把。
苟大勇看了,心里越发的迷糊了,不懂柳柔柔的意思,继而求助般地看向了程阳。
程阳知道柳柔柔内心的想法, 就笑着对苟大勇解释, “你嫂子没其他意思, 就是看你年龄不小了, 而那个耿乃佳呢, 跟你年龄又相当,你好歹也救过她一命,想着你们俩人可能有这个缘分。”
“啊!我跟她?”苟大勇下意识地连连摆手摇头,很是抗拒的样子,“算了吧,我跟她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性格软弱,遇到事情了,不说知道反击回去。
还闹死闹活的要自杀。
自杀也就罢了,好歹拉着伤害你的人一起死呀。
她偏偏不,哭哭啼啼的,自己跳河去死。
还是静悄悄的那种,深怕被人知道的那种。
这样的姑娘,苟大勇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不仅看不上,他看了就生气,好似有团火在他的五脏六腑熊熊燃烧一样,把他给气得全身都犯疼。
想想当年,他的妹妹没吃没喝的。
因为吃了太多的观音土,肚子涨得跟塞了一个球一样,痛得她死去活来的,在地上满地打滚。
这样的情况下,他妹妹也没想着闹死闹活,而是积极向上地努力求生,非常非常想活下来。
一回想起妹妹因为被饥饿狠狠折磨的痛苦画面,苟大勇对轻易轻生的耿乃佳就越发的不喜欢,到最后好似发狠了似的,对柳柔柔说道:“小嫂子,刚才让你帮忙着给耿乃佳调理身体的话,全当我在说梦话吧。”
这又是怎么了?
柳柔柔深深觉得,苟大勇的心思有点太难以捉摸了。
冷不丁的就对耿乃佳深恶痛绝了。
柳柔柔眼神探究地盯着苟大勇,漫不经心地回应说道:“嗯,我会看着办的。”
等苟大勇离开了,柳柔柔就迫不及待地向程阳寻求真相,“他到底是怎么了?情绪变得有点快呀。”
程阳把苟大勇的身世跟柳柔柔说了,“……他妹妹的死是他的一个心结,也因为他妹妹的缘故,最看不惯那些轻易轻生的人。而且,耿乃佳的性情又是偏软弱的,如果她性情刚烈点,有股那种决绝的狠劲,跟命运抗争到底,大勇兴许还能把耿乃佳看在眼里。”
“照你这么的说,他们是没有可能的了?”柳柔柔抓住了重点。
程阳思索了下,说道:“目前是没有可能的,接下来就看耿乃佳那边的意思了,如果她对大勇是有心的,大勇也不是不会被拿下来。其实大勇这人,心肠还是很软的,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向你提出,给耿乃佳调理下身体的话了,只是我们提出撮合他和耿乃佳的事,让他想起了他妹妹的死,就没办法忘记耿乃佳曾经轻生的事。”
柳柔柔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我这算是好心办坏事了吧,如果我不提这事,兴许他们……”
程阳打断了柳柔柔后面的话,言语变得有些严厉,又有些无奈,“柔柔,不要想太多了,如果他们有缘,自然而然地会走到一起,没有缘分的话,硬凑也凑不成。”伸手怜惜地把柳柔柔紧抱在怀里,“虽然你缺失了前世的记忆,不记得你前世的死因,我因此总是耿耿于怀,想要把真相给找出来,可看你现在总是为了前世的事情纠结,我就恨不得你把前世所有的记忆给清除掉,什么都想不起来,免得你总是纠结纠结的,一直在钻牛角尖。”
柳柔柔也不知道自己,她的性格怎么变得这样了。
没有了曾经的爽爽利利,只有别别扭扭。
有些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在纠结的时候,对自己也讨厌的很。
可又没有办法控制。
不由自主地就纠结纠结,然后把自己的脑袋纠结成了一团麻花。
柳柔柔仰着脑袋,双手揪着程阳的衣领,无助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下意识地就想纠结,你说我的心理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程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还是我那前世的死因造成的?因为某某种原因,在我的灵魂上刻印下深刻的记忆,以至于重生了,也没有办法忘怀,也让我的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程阳的瞳孔猛地一缩,眉宇间的褶皱深刻无比。
他仔细对比了下今世的柔柔跟前世柔柔的细微变化。
的确,前世的柔柔温柔归温柔,可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把自己深陷进死胡同里,她是那种乐观类型的,这也是她从小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有关,整个人的心态是积极向上的,尽管跟他夫妻多年,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他阴郁的一面,但在他同化柔柔的时候,柔柔的开朗也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他。
再说了,他是个冷清的人,除了自己看重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他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
所以,相互影响是有。
但不至于把柔柔给影响得无时不刻都在纠结。
小小的事情就忍不住纠结。
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前世柔柔的性格。
“看来,有关你前世死因的事,我们在今世务必得要彻查清楚了。”程阳双手无比温柔地搂抱着柳柔柔的腰身,可他的眼底却是透彻冰冷,涌动着让人汗毛竖立的阴戾。
柳柔柔试图回想着前世的死因。
然而,脑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柳柔柔又有了个很大的发现。
她新奇地对程阳说道:“我发现,我对我自己的事情,似乎就不怎么的纠结,很看得开……”
程阳愣怔了下,随后气闷地轻敲了下柳柔柔的脑袋,“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柳柔柔用胳膊紧紧怀抱住程阳,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你帮我兜底着,所以可以让我随心所欲,不会为自己的事情考虑太多。”微微踮起脚尖,在程阳略带凉意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语带眷恋地说道:“程阳,你真好!遇到你,是我上辈子和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程阳收紧搂住柳柔柔腰身的胳膊,低头重重回亲了下她,眉眼温柔地跟着说道:“遇见你,也是我的幸事。在我黑暗的人生里,给予我希望,努力生活下去的动力。”所以,不管是神也好,魔也好,谁也别想伤害他的柔柔!!
……
下乡巡诊,每天早上7点从县城医院出发,然后傍晚6点钟回来。
如果遇到有急诊的,时间就会有所拖延,等把病患的病情稳定了,留下个值班医生在乡下留守,其他则回县城休息。
柳柔柔一直在等着何大壮主动过来纠缠她。
结果,何大壮没等来,倒是等到了何花。
柳柔柔坐在村子里提供的椅子上,双手抱胸,挑眉看她。
何花一脸歉意的模样,把她带来的当地特产,放在柳柔柔身前的桌子上,伏低做小地道着歉,“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发火,也更加不应该轻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深刻透彻地认知到了自己的愚昧、无知,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柳柔柔眼神轻飘地落在何花的脸上,冷漠地说道:“哦,你的歉意,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收回去吧。”
“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回去?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我提着东西向你赔礼道歉呢,收回去了,这不是让别人说嘴,说你还是不原谅我昨天向你发火的事?反正也就是家里的东西,不值几个钱的,你就收下吧。”何花热情地把东西往柳柔柔跟前推了推。
柳柔柔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那你就放在这里吧。”
然后语气淡淡地又加了句,“多谢了。”
“不谢,不谢。”何花笑眯眯地摆摆手。
因为何大壮没有过来,柳柔柔又不喜欢重男轻女到变态程度的何花搭话,就专注地给前来看病的村民们就诊。
何花安安静静地坐在柳柔柔的身边,不吵不闹的,有些时候还会给柳柔柔搭把手,帮个忙,可把过来看病的村民们给惊呆住了,纷纷行注目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何花看,并在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何花是在唱哪出?
有那胆子较大的,用那调侃的口吻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何花,你这是打算偷师学医?”
何花正殷勤地给柳柔柔倒水解渴。
听到这人的问话,何花笑着说道:“偷什么师,学什么医呀,我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哪里还有这个精力学这些?”
“那你是……”村民们不明白何花在搞什么名堂了。
熟知她性格的人都知道,如果让她吃亏了,她会一找到机会就反击回去的。
昨天,何花算是在大家面前,大大地出了丑的。
按理她应该想尽办法地向柳柔柔找茬,把丢失的面子给找回来的。
可现在她却跟小丫鬟似的,在柳柔柔的身前身后忙碌着,着实让人看不懂。
何花帮柳柔柔倒完水,拉了把椅子,亲昵地在柳柔柔的身边坐下。
看柳柔柔没有排斥她,何花嘴角带笑地指着刚才她拿过来的土特产,对心中有疑问的村民们,有些得意地解释说道:“我跟柔柔呀,算是不打不相识,昨天是闹得不怎么的愉快。可谁曾想,这一闹呀,倒是让我们跟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样,一下子变得热络了起来,不管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跟对方说,彼此呢,也懂得对方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她这么的辛苦,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地过来乡下巡诊,我寻摸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陪陪她,看着能不能给她帮上点忙,毕竟我们是好姐妹嘛,好姐妹就应该互帮互助的。”
这话音刚落下来,围在柳柔柔和何花旁边的村民们是面面相觑。
他们的眼神在柳柔柔和何花之间来回地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柳柔柔会跟何花成为好姐妹。
有些人欲言又止,看起来有话要跟柳柔柔说,但碍于何花在这里,最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又有些人呢,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看向了柳柔柔,向她求证问道:“你们真成了好姐妹?”察觉到何花因为她的这个问话,眼神不善地向她射了过来,这人聪明地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话,“你们的年龄相差大概有八九岁吧,这不是说三岁一个代沟嘛,你们相当于是三个代沟了,这样都能够聊得来,那还真的是异姓真姐妹了。”
“那可不是!”何花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尤其见柳柔柔一直闷不吭声,默认了她所说的话,何花的下巴就仰得越发高了。
果然呀,这城里人的姑娘还真的跟唐红说得那样,高高在上惯了,轻易抹不开面子,只要用几句话把她们捧得高高的,她们心里再怎么的不高兴,不情愿,也不会当众反驳什么的。
然而,正当何花自以为达到了目的,暗自高兴着呢,耳边却传来了柳柔柔清冷的说话声。
她双眼淡漠地注视着荷花,语调不轻不重地徐徐说道:“我家算是杏林之家,祖辈到小辈都会黄岐之术,但我们家向来不吝啬把祖传的杏林之术传授给外人,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好姐妹,而我这个莫名被当了你好姐妹的,不拿点诚意来,似乎有点对不住你对我的看中。不如这样吧,趁我这段时间在乡下巡诊,你也别为我忙前忙后了,跟着我学点杏林之术吧。”
何花听得晕晕乎乎的。
什么杏林不杏林的,还有什么黄芪?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如果只看字面的话,她懂得什么是杏林,就是杏子林,种了一大片的杏子的林子。
至于黄芪的话,貌似是一种中药吧。
想到这里,何花的眼眸里不由染上了一抹浓重的鄙夷意味。
切,她还以为这个叫柳柔柔的,家里有着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呢,原来跟她家一样,祖辈都是背朝天,脸朝地,在田地里辛苦刨食的普通农民呀!呵呵,就这样的,拿不出手的家传,有啥脸面在她眼前说嘴的?还口口声声说,让她跟着她学呢,她才不要学!
何花就笑着婉拒了,“不,不用了,虽然我知道你的好意,可种种杏子、黄芪啥的,我从小就会,毕竟我打小就被我爸妈扔在田地里干活了,说不准呀……”嘴角一直往两边裂开,都快裂到了耳后根去,说话声音又尖又厉,充斥着满满的高高在上,“说不准呀,我这个祖传的下地干活的本事,比你家还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