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淑雨朝柳柔柔投去感激的眼神,“嗯,她是我的姐姐,不过是堂姐,每年能够见面的时间不多,就过年的时候,我们家会从乡下到市里来,向爷爷奶奶拜下年。从小,她就针对我,嘲笑我家是农村的,特别是在我得到长辈夸赞的时候,她更加的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次高考,我考上了大学,她没有,对我就更加的排挤,当着长辈的面,说我迟早会被学校赶出去……”
宿舍里的同学,有一半以上都是来自农村的。
听了卓淑雨的话,跟卓淑雨有着共同经历的,纷纷主动开口,安慰着卓淑雨,“你别搭理你堂姐!农村的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农村人,在田地里辛苦的劳作,她这个城里人拿什么吃饭?空气吗?现在也不是旧社会,是人人都平等的新社会,没有谁比谁就特别的高贵!下次她要敢再来找你事,看我怎么怼她!”
“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刺耳的不行,谁愿意听呀!”
“活该她考不上大学!”
大家议论纷纷的,对卓淑雨堂姐的印象很是的差劲。
卓淑雨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但她的父母却是露出不怎么赞同的表情来。
因为这次柳柔柔主动帮卓淑雨解围,卓淑雨就把柳柔柔当成了她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好友,俩人同进同出的,关系很亲密。
柳柔柔也因此从卓淑雨那里,知道了梁栋对象更多的信息。
她堂姐名字叫卓淑兰,比卓淑雨大了三岁,在梁栋之前已经交往了三个对象,这三个对象还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至于私下的,那就更多了,私人生活有点混乱,而会跟梁栋交往,是比较远房的亲戚介绍的。
卓淑雨还说,“堂姐的对象是个老实人,跟我们这些亲戚来往时候,他都是不爱说话的,但对我堂姐倒是挺宠的,不管我堂姐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就好比这次的高考,他原本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可就因为我堂姐的无理要求,在考试时候故意空了一大半的题,陪着我堂姐落考,我这边亲戚们都觉得蛮可惜的,就是当初给他们做介绍人的远方亲戚,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跟梁栋说了,如果跟我堂姐实在相处不下去,那就分手吧,她再给介绍个好的,可梁栋是个实在人,说无缘无故的分手,对堂姐的名声不好,还帮堂姐说了不少的好话,说堂姐只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心肠实际上是不坏的……我这边的亲戚都很可惜梁栋,觉得他这个人心太好,还特别的老实。”
柳柔柔本来对梁栋的感观跟卓淑雨一样。
忠厚老实,心肠又软,主见是有,但不坚定,特别的好欺负。
可听了卓淑雨的话,柳柔柔的心里莫名涌上了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柳柔柔在私下跟程阳说了她的感受。
程阳道:“我跟你的感观差不多,一个人再怎么的忠厚老实,没有脾气,可不至于没有脾气到连自己的前程都可以不要,甚至到了无所谓的态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当时干嘛还要报名高考?直接不参加不就成了吗?可他选择了报考,这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事业的欲望,心中还是有抱负的。”
“那是说,他对卓淑兰是真爱?爱到为了她可以牺牲所有?”柳柔柔在说完这话,又很快摇头,“梁栋在上个婚姻,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个伤害是永久性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会对情感、婚姻的事情有着很大的抵触,戒备心会特别的重,梁栋却表现得跟初尝情爱的愣头小子一样……这,这也太违和了点,透着股不寻常的气息,特别是我大哥还曾经看到过他跟平时时候,不同的一面。”
“如没有必要,你不要跟这个梁栋有任何的接触。”程阳突然开口,表情肃穆地叮嘱着柳柔柔。
“哈?”柳柔柔一时间没有跟上程阳的脑回路,脸上透满了讶异,“怎么了?”
程阳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虽然这个梁栋跟我们没有太大的牵扯,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他前面的妻子朱巧巧,但因为最近梁栋这个人的名字,总是时而地撞进我们的谈话当中,朱巧巧在前世时候,跟你又有着碰瓷的瓜葛,我担心梁栋会跟你前世的死因,有着什么关联。”
“他?”柳柔柔皱紧了眉头,“可能吗?”
柳柔柔实在想不出,梁栋会跟她前世的死因有着什么联系。
“不管可能不可能,还是小心为上。”
“好吧。”
俩人的谈话才过去没几天,卓淑雨突然向学校请假了。
因为卓淑雨跟柳柔柔比较要好,在她离校之前,她把自己请假的原因跟柳柔柔说了,“我堂姐死了。”
“啊!死了?你堂姐死了?”柳柔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意外,还是被谋杀的?”
卓淑雨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怎么的清楚,是我妈过来跟我说这事的,让我向学校请几天假。出意外,大概也就昨天的事情吧,堂姐这几天都没有回家,起初家里人都是没在意的,因为我堂姐在外面的朋友很多,时不时地就会到朋友家住上几天,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现在又交了对象,跟梁栋是准备要结婚的,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家里都不会觉得奇怪,还是梁栋跑过来说,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堂姐了,又去堂姐经常去的朋友家问了问,朋友也说堂姐这几天没去她们家,家里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跟着一起找。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堂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忙去公安局报了警,在昨天公安局来人了,让家里去附近的河边认尸体,说根据外貌象征,以及身上的衣服,极有可能就是消失不见的堂姐。家里赶过去一看,还真的是堂姐……”
“所以,你请假是回家奔丧吗?”柳柔柔再问道。
卓淑雨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没有这么简单的,我妈偷偷跟我说,堂姐的后脑勺上有伤,不知道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碰到的,还是在掉进河里之前被人故意砸伤的,公安局那边正在调查。”说到这里,卓淑雨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烦躁,“我开学的那天,堂姐不是过来学校了吗?大家又都是看到我跟堂姐有冲突,公安局那边很有可能会找我了解情况,询问我这几天的活动范围。”
柳柔柔听了,就道:“你最近都在学校里,又都没有出去过,大家都是看到的,我跟你接触的又比较多,如果需要我为你作证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的。”又宽慰着卓淑雨,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别因为你堂姐的事情影响到了,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压根就不用烦躁,坦坦荡荡的面对就行。”
“嗯,我尽量。”卓淑雨点点头,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上不少。
松卓淑雨出了校园,看她跟着她妈回家,柳柔柔转身过去找程阳,把卓淑兰突然暴毙的事跟他说了。
程阳思忖了下,紧跟着催促柳柔柔,“我们也请几天假!”
“请假?”柳柔柔不解。
程阳边走边说道:“总觉得卓淑兰的暴毙透着不寻常的阴谋,或许会跟梁栋有着撇不开的干系,我去找舒方询问下案件的进展,卓淑兰死在他的管辖区内,案件内情他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至于你的话,这几天都在家里,陪着妈和姐,哪里都不要去!”
言语里透着强势,却又包含着他深藏在内心,害怕柳柔柔因此发生意外的恐惧。
柳柔柔本来想反驳的,侧眸看着程阳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乖乖地跟着程阳的脚步,先去辅导员那里请了事假,又在程阳严密的保护下,回到了家里。
突然间回到了家,常秋雨忙问出了什么事。
程阳解释,“柔柔还没有适应住集体宿舍,再加上学校的饭菜,终究是比不上家里的,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老是跟我说有点头晕,我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还特意叮嘱着常秋雨,“妈,你是知道柔柔性格的,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柔柔在家的这几天,您可千万别让她出门,让她在家好好静养几天。”
常秋雨先是仔细拉着柳柔柔的手,看了看她的面色。
红润又有光滑,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瘦的确是有点瘦了。
“我肯定会看住她,让她在这几天里迅速白胖起来。”常秋雨向程阳保证。
好不容易让自己瘦下来的柳柔柔,不禁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常秋雨拍了下柳柔柔的后背,“别做怪表情了,我刚给小丽炖了鸡汤,你也赶紧去喝上一碗吧。”
“我可以不喝吗?”柳柔柔弱弱地说。
“不行!”常秋雨斩钉截铁地拒绝,并直接推柳柔柔去了饭桌前。
程阳看把柳柔柔安顿好了,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他这一出去,足足有一星期没有回来,只在晚上时候,打电话到家里,询问柳柔柔的情况。
了解了柳柔柔一整天的动静,没说上几句甜蜜的话,互相倾诉下相思之情,程阳就又匆匆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天晚上,柳柔柔神情蔫蔫地跟程阳在电话里道晚安,把听筒放回座机上,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而坐在柳柔柔身边,把柳柔柔和程阳的对话给全部听了去的常秋雨,看程阳在外都一星期了,也不见回来一趟,不禁好奇起程阳这几天的忙碌,开口询问着柳柔柔,“小程都在忙什么呢?一星期了,都不见着家。”
说起程阳在外面忙碌的事情,难免会牵扯出前世。
柳柔柔就随便应付了句,“程哥也不是好当的,那边小院的事蛮多,他得要盯着。”
常秋雨大概知道了程阳的去向,就没有细问,只说起了跟程阳同样忙碌的舒方和柳钊,“舒方还能挤出吃饭的时间,过来看看小丽,可你大哥呢?不说几天都已经没回来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到家里。”
“大哥忙吧。”柳柔柔为柳钊说了句话。
“我知道他忙,可再忙,也有时间打个电话回家里吧。”常秋雨轻哼了声,“他单位又不是没电话,只在早几天跟你奶说了句,他这几天太忙不能回家就完事了。哎,这就是单身的人呀,心里没太多牵挂,看看你二哥,没对象之前恨不得天天扎根在部队里,有了对象之后,那是逮着空挡就去看他对象。所以这男人呀,心里还是得有人,有人了,他就不会一个劲地往外面扑腾……”
常秋雨絮絮叨叨地说着,柳柔柔看似耐心地听着,思绪却全都飘在了程阳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
公安局的会议室里。
舒方把这几天走访调查到的资料都整理起来,把重点写在了小黑板上面,跟参加会议的同事,以及帮忙协助调查的程阳、柳钊详细分析,然后出结论,“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和人物的分析,我们慢慢推理出,卓淑兰的死,梁栋有着很大的作案嫌疑,就是目前没找到梁栋明确的作案动机,还有杀害卓淑兰的物证。梁栋最近也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来,对于我们的调查,他积极配合,对于卓淑兰的死,他伤心欲绝,肉眼可以看出他一下子瘦了五六斤,还为了卓淑兰的后事,在卓家是忙前忙后的,得到了卓家上下一致的认可。这样的人,说他是杀害卓淑兰的凶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会相信。”
“他很会伪装。”柳钊翻阅着手中关于梁栋的资料,缓缓说道,“我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第二个人格,但很肯定的就是,他没有表面上这么的好。我跟你们提过的,我去年在文化宫里,看到过他跟平时时候不同的一面。最近几天,我找出了那位跟他在文化宫里翩翩起舞的女同志。那位女同志跟我说,梁栋看起来挺正经的,说话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可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女同志跟他跳了两支舞之后就没再继续了。不过,梁栋也没有继续纠缠她,而是找其他女同志跳舞去了。”
“那其他女同志是怎么看待梁栋的?”程阳看着柳钊提问。
柳钊回道:“跟第一位女同志说得话差不多,梁栋只是在表面正经,但也不会强求女同志一定要配合他。而且,在有女同志制止,或者疏远着梁栋时候,梁栋的眼里都是带着笑的,不是浮于表面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舒方不明白梁栋的心理。
程阳沉吟了下,问柳钊,“有问清楚那些女同志,是什么样的笑吗?是带着危险的,还是那种平和的笑?”
柳钊摇头,“她们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笑,只觉得梁栋这人怪模怪样的,特别是在他们彼此分开之后,梁栋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让她们的心里挺犯怵的,恨不得立即远远离开梁栋才好,就没有仔细分辨这笑里的意思,但根据我的分析,梁栋这个笑,应当是不含有恶意的,如果有的话,这些女同志不会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舒方点头,认同柳钊的这个话。
程阳的手敲着桌面,发表着他的看法,“梁栋在没有被朱巧巧纠缠上之前,他是不爱跳舞的,自从朱巧巧被杀之后,他突然迷恋上了跳舞,跟不同的女同志接触,还在被大哥看到之后,立即转移阵地,不在那地方出现,这说明他的这些行为都是有目的的,可能是出于对朱巧巧的报复,也不算是对朱巧巧的报复,是把自己当成了正义使者,在暗中留意着类似朱巧巧这样的女人,然后再伺机开展他的行动。”
柳钊提出疑问,“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他屡次没有碰上他要的目标,为什么还要发笑呢?”
程阳轻笑了声,说道:“正义使者嘛,自然是惩奸除恶。那些主动离开梁栋的女同志们,不是梁栋的目标,也让梁栋看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女人的,他这个正义使者心中感到欣慰,自然会发笑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舒方突然有了个能够把梁栋伏法的主意,“不如由我来当卧底,抓住梁栋犯罪的那刻。”
“可以吗?”柳钊上下打量着舒方。
这些日子忙着破案,大家伙儿都没功夫打理自己。
舒方的下巴都因此冒出了不少的胡茬,黑眼圈很浓重,脸上还冒出了几个痘痘,身上的味道也是有点一言难尽。
程阳对舒方倒是信心满满,“他可以的!”
“那就试试?”
“试试吧!”
可俗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舒方的这个办法还没有开始实行,反侦查能力特别强的梁栋大概感觉到他暴露了,找了个机会摆脱了警方的监控,失踪了!
这下子,程阳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全城搜寻着梁栋的下落。
柳柔柔这边还不知道梁栋失踪的事,跟常秋雨一起给肚子越来越大的程丽做着小孩的衣服。
“妈,你的手真巧。”柳柔柔拎起做好的衣服左看右看,那是越看越爱,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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