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跟老太太都不是庸人,彼此一句话便懂了背后的深意。
司牧眉眼弯弯,小步小步地往谭柚身边蹭蹭,脑袋贴在谭柚手臂上,朝老太太笑得乖巧又讨好,“那今日不提了,只说家事不提别的。”
他这个模样,又像个撒娇耍滑不谙世事的少年。
谭母瞬间支棱起来,壮着胆子维护司牧,“娘,什么家事国事的,牧牧在自己家,爱说啥说啥,反正我喜欢听。”
老太太横了一眼谭母,谭母又怂回去。
谭柚却主动开口,跟司牧说,“祖母不是不让你提,只是怕你过于劳心疲惫,毕竟家国本就不分。日后只要你在府上,那便是家国一体,说什么都行。”
司牧一愣,随后伸手偷偷捏住谭柚衣袖一角,弯着眼睛昂脸看她。
司牧心想,硃砂呢,硃砂在不在,快把这话记下来,他待会儿还要再听一遍~
阿柚怎么会这么好呢。
谭柚这话既是说给司牧听的,又是说给老太太听的。她温声替自己的夫郎开脱,“祖母,殿下只是尽责而已,他习惯了。”
司牧所站的位置,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像常人一样,当真玩乐放松三天。
老太太听完这话,不由哼哼着瞪向谭母,“你听听人家维护时的说词,再听听你的。我那是不想让司牧说吗,我还不是担心他。”
老太太叹息,“他才多大,小小年纪身体底子还不如你呢。”
听她这么说,屋里所有人除了司牧都看向老太太。如果司牧身体很好,她不会这么说。
能让老太太拧眉叹息,说明司牧底子的确亏空的厉害。
“还不如我呢?”谭母惊诧地看向司牧,目露心疼。
司牧回看过去,朝谭母笑的又乖又甜。
谭母跟谭主君和沈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跟他商量着说,“那咱们把国事先放放,歇歇脑子,说说家事呗。”
谭母努嘴,下巴点向谭橙,单手遮嘴跟司牧说,“这么半天,橙子揣在怀里的红包估计都捂热了,就等着喝你们的喜茶然后送出去呢。”
谭橙被谭母拿来当做借口也没说什么,主要是谭母说的都是实话。
她是准备了厚厚的红包,从早上卯时就揣在怀里,生怕忘了。这会儿,好像是捂热了……
就在谭橙犹豫要不要提前把红包拿出来散散热的时候,下人端着茶托过来了。
托上放着一对漂亮的豇豆红釉茶杯,那杯子颜色红的温和红的淡雅,红的恰到好处。杯子外面是颜色温柔又喜庆的红,里面是雪白无瑕的内壁。
杯中装着温水,都没用茶水。
谭柚跟司牧端着茶杯,从老太太敬到谭橙。
老太太目露欣慰,将自己准备好的红封递过去,同司牧说,“往后就是自家人了,这是你真正能休息的家,在家里别这么累。”
司牧笑,声音清脆干净,“好。”
他答应地越快,越说明没往心里去。
随后是谭母。
谭母说,“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鱼干,回头你们尝尝。若是喜欢,年年我都给你们带点回来。”
之后是谭主君。
谭主君将红封放在托盘上,微微皱眉看向司牧,表情严肃,话说的有些严重,“万事以身体为重。你跟柚子是要过一辈子的。你若身体不好,如何同她携手百年?”
他们关心的不是司牧身体不好能不能生孩子,而是单纯的希望他养好身体,跟心上那人携手余生。
提到谭柚,司牧才微微一顿。
沈氏柔声道:“好孩子,你别怪阿昀说话重,他是看出了柚子对你的偏袒维护,将来……你怎忍心留她一人?”
谭主君是心疼谭柚,也是心疼司牧。就是因为没拿他当外人,才把话说的这么直。
他们到底不会一直留在京城,没办法看着司牧让他好生调养,更不能拿刀逼着他照顾好自己。
司牧要想养好身体,需要他自己从心底重视,从心底在意才行。
只是不知道,谭柚在他那里有没有这个分量。
司牧愣在原地,薄唇抿紧。
直到旁边谭柚伸手握住他的手背,温热的掌心裹着他微凉的手,司牧才侧眸看过来。
他跟谭柚对视,在她平静温和的眼睛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无限纵容,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泛着酸涩感,就这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他以前都没真正在意过自己的身体,直到今天忽然发现,这副身体以后好像不仅仅属于他一个人了。
司牧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往是亏待了它,没能把最好最健康的它,交给最好的谭柚。
司牧眼睫煽动着落下,端着茶盏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他深呼吸,随后抬眼看向谭主君跟沈氏,轻声道:“我知道了。”
谭主君跟沈氏松了口气。
最后是谭橙。
谭橙的红封在几人中最厚,一度让其余几人觉得她把娶夫郎的老本都送出去了。
“你不留点吗?”谭母问,“哪怕偶尔跟同僚出去喝酒也需要银子啊。”
谭橙顿了顿,“我没什么能一起喝酒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