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凤双手举起,神色颇为无奈,“我只是拿你们当自家姐妹,这才多嘴提起,若是明日考的不是这些,你们可不能怪我啊。”
她说完又有意无意的补充一句,“不过有人说,这行文风格跟吴思圆吴大人有些像……”
“那还怀疑什么!”有人激动地拍桌子,“背啊!”
她们将来的前途可就靠这个了!至于公平跟不公平,谁在乎呢。既然有捷径,就算踩着别人的脑袋也得往上爬。为官之路本就是削尖了脑袋的事情。
安从凤跟她们一起看书,心中想的却是,不知这份考题,吴思圆吴大人的女儿吴嘉悦见没见过。
她想,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水越浑,她的机会越大。
安从凤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一生顺风顺水,所有好事像是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比如她随便看看书,就能得了个小三元。比如她只是随意笑笑,那些男子就不要钱似的贱兮兮地往她身边凑。
邻家的弟弟、家对面住着的哥哥、江湖上的小公子、客栈掌柜的儿子,以及刚才那个有妇之夫,安从凤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自己解开衣带躺在她床上。
可安从凤要娶的,是那身份尊贵长相好看的男子,这样的人,才能做她的主君助她步步高升。
至于其余男子,只要她有了功名有了银钱,在京中立住脚,什么样的男子抬不进门?
像她这般长得好看又聪明的女人,就该左拥右抱然后生一堆女儿。
现在她缺的,是如何在京中立住脚。
至于功名,安从凤从没怀疑过自己,她甚至有种预感,自己能六元及第,那状元之位就是她的。
安从凤已经在物色合适的投靠人选,比如空有架子但已经没有实权的安国公府。安国公的嫡孙赵锦钰很符合她主君的人选。
位高,貌美,但没实权,方便掌控。
提到貌美,安从凤又想起柳盛锦,那清凌凌一般如冰似雪的男子,才是她的心头好。可惜如今柳家落败,利用不上不说,有可能反被拖累。
如果柳盛锦还是贵君的庶弟,安从凤会毫不犹豫对他展开追求。
毕竟柳盛锦背后有贵君为靠山,容貌好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是个庶子,出身卑微这一条可能是他的心头刺,将来更好把控。
除此之外,安从凤感觉吴嘉悦也是可以结交一二,通过她跟吴思圆吴大人攀上关系。
如果实在不行,太君后的娘家程家的程平妤,也是一块尚且能用的踏板。
听闻此次秋闱,程平妤又参考了,如今得到答案,恐怕在府里已经兴奋到发疯。
莫说程平妤,现在这满京城,谁不在疯狂背考题呢?
大司学习气氛如此高涨,身为大司的皇上,司芸没有半分欣慰跟高兴,甚至出奇地愤怒。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司芸之前还兴致勃勃的跟身边伺候的宫侍赭石说,“朕虽然累了些,但一想到这些字画能跟富商们换来银钱,救济百姓,朕就觉得值。”
司芸当时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由内而外,今日明明休沐不用上朝,但她还是起早过来题字。
不仅力求完美,还要写出风骨意气,方能不辜负富商们的银子。
结果呢——
结果她就是替别人家拉磨的驴!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笑容,司芸觉得脸都疼。
“朕手都累到抽筋,”司芸气到手抖,话都快说不利索,拂袖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地上,“结果替别人做了嫁衣!”
赭石不敢说话,只低头站在一边听司芸发火。
司芸极少当着宫侍的面动怒,这还是她头回没控住住自己的情绪。
“吴思圆呢?”司芸问,“怎么还没到,是在府里数银子吗?”
“她倒是不会亏着自己啊,前脚富商的孝敬没了,后脚她就想起来卖考题把这亏空补回来,真是朕的好爱卿。”
司芸将脚边的笔洗一脚踢开,“她做什么协办大学士,她若是弃文从商,定是一把好手!”
不怪司芸气吴思圆,实在是那答案的行文思路跟吴思圆的风格一模一样。
“还刻意隐藏她那写文章的习惯,朕多了解她,能看不出来!”
司芸发了一通的火,等吴思圆进来时,养心殿内已经一片狼藉。
司芸双手搭着椅子扶手坐在椅子里,身体后仰,掀起眼皮看吴思圆,“爱卿,说说怎么回事?”
不看这一地东西,单听这语气,司芸像是个好脾气又耐心十足的皇上。
“你若是因为嘉悦的原因,跟谭府走得近又欣赏朕那弟弟,你完全可以跟朕直说,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司芸已经恢复往常的口吻,“先是新政,后是赈灾银,最后是秋闱,你为了长皇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一步步的,一个脚印挨着一个脚印,走得相当密实。一环扣着一环,将她算计的清清楚楚。
“皇上听臣说,臣岂会做出卖功名的事情!”吴思圆擦着额头的汗,毫不犹豫跪在地上,解释道:“长皇子此举分明是欲前先后,以退为进,臣也是受害者啊。”
“现在他用这离间计,分明是挑拨咱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吴思圆道:“臣那弟弟就是贵君,臣岂会自掘坟墓偏向于长皇子?”
司芸眼睫落下,怒气上头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吴思圆,毕竟司牧都不需要怀疑,因为肯定跟他有关。
如今冷静下来,司芸才慢慢回神。
可心头依旧是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