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眼睛定定地看着谭柚,忽然松开松狮,换成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像刚才只捏着一角。
他软软地问,“我还想再吃一颗荔枝,就一颗,好不好?”
司牧胸口堵得满满涨涨,如果这儿有桃子,他愿意一口气给谭柚削十颗!
他突然换了话题,毫无征兆,像是两人就没讨论过秋闱一事似的,又回到荔枝身上。
司牧伸手拉着谭柚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昂起脸,巴巴地看着她,“阿柚,就一颗。”
谭柚端坐,谭柚沉默,谭柚背着花青,偷偷从背后竹篮里摸出一颗荔枝放在司牧伸过来的手心里。
她一本正经地说,“这颗是给松狮的。”
刚才花青要多吃几颗,谭柚都没同意,如今却因为司牧耍赖,多给了他一颗,哪怕是拿松狮为借口,那也是多给了。
司牧眼睛弯弯,“好。”
谭柚叹息,侧眸朝外看天色,“时辰不早,那臣先回去了,殿下记得多喝温水,以免上火。”
司牧站起来送她。
胭脂给花青提了盏宫灯,同时唤来一位宫侍送两人出宫。
谭柚走后,司牧坐在谭柚坐过的蒲团上,弯腰俯身将手心里的荔枝递到松狮面前。
松狮耸动湿润黝黑的鼻子,刚想伸舌头舔荔枝将它卷进嘴里,司牧就飞快地双手合十把荔枝藏起来。
“就是给你看看。”司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阿柚说这颗给你,给你看看。”
松狮,“……”
司牧丝毫不觉得自己心黑,更没有半点心虚愧疚,他抚着松狮的狗头,“乖啦,明天喂你吃肉。”
回主殿的路上,司牧不停地给胭脂和硃砂看他手心里的荔枝,“阿柚给的。”
他问,“大不大?”
硃砂捧场地重重点头,“大,特别大!”
司牧满足地眉眼弯弯,慢走半步跟硃砂并肩,软声说,“其实不仅大,还特别甜。”
这荔枝下午花青提过来的时候,硃砂就吃过了,自然知道甜,但这会儿还是附和地跟着司牧表演,“哇!”
他问,“主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又这么甜的荔枝?”
“阿柚给的,”司牧对着明亮皎洁的月光举起手里的荔枝,纳闷轻叹,“阿柚怎么会这么好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甜的荔枝啊。”
硃砂跟胭脂对视一眼,明明长皇子是开心的,但两人却觉得鼻头发酸。
他这哪里是炫耀荔枝,他这是在炫耀谭柚。
好像自从跟谭翰林定亲后,殿下在说这些小事的时候,总是这般开心。
司牧两只手背在身后,站在胭脂跟硃砂面前,幼稚的像个得了糖的三岁小孩,“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手伸出来,“当当当~”
硃砂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两下,才把异样情绪压下去,“呀,好大的荔枝啊。”
胭脂眉眼温柔,跟着问,“谁送的呢?”
司牧的快乐好像就这么简单,一颗荔枝,一场胭脂跟硃砂配合着他演的幼稚游戏,就足够他消解一下午的疲惫跟压抑心情。
这事对于四岁的司桉桉来说也许很是不屑,但对于十六岁的司牧来说却刚刚好。
从宫里出去,花青嘿笑着问谭柚,“主子,您这身衣服明天是不是不用洗了?”
谭柚疑惑,反问道:“为何不洗?夏季衣服换下来不洗,会馊。”
她说的过于一本正经,花青听的目瞪口呆,思绪下意识跟着被带走,“好像是啊。”
花青提着灯笼,走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反手挠后脑勺:
嗳?她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出了宫,两人才发现宫门口马车边多了个谭府的下人。
“二小姐,”下人行礼,“大人跟主君侧君都回来了。”
下人想起谭母的叮嘱,连连摆手强调,“大人让我来绝对不是怪您这么晚还不回去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只是担心您怎么回去的这么晚,让我来看看。”
下人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还肯定地点头,自我重复,“对,就是担心您而已。”
谭母派人来的时候,谭老太太喝着茶坐在旁边并未阻止,是副默许姿态。
毕竟宫里不止司牧一人做主,司芸也在。
“母亲她们已经回来了?”谭柚撩起衣摆上车,微微皱眉,“没能去迎接,反而让她派人来寻我,是我不对。”
谭府下人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谭柚会不高兴呢,毕竟谭大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紧张,目光不停地在老太太跟主君和侧君身上来回,一旦三人有点什么动静,她就会重新修改说词。
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次,把下人都绕迷糊了。
被她这么一影响,下人站在这儿等的时候心里都很忐忑,就怕谭柚莫名发火。
马车一路未停到了谭府。
府里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正在下棋聊天。
主要是老太太跟谭橙在棋盘上厮杀,谭母坐在谭橙旁边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