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厉保证过下次有空时会告诉对方全部详情,言让满面茫然的对方继续去忙,他在里间办公室终于又只剩下自己时,又静静坐了会,揉了揉记忆再次补全部分后隐隐作痛的脑袋,接着,他打开办公桌下方的小型储物柜,从里面抽出一条毯子,他把自己的上半身整个包裹进去,将脸埋到那犹带一点齐斐气味的毛绒里。
贪婪汲取着毛毯上齐斐残余下的气息,言一想到六年前的自己正和齐斐待在一起,发觉他竟然有几分不是滋味。
可那明明也是他自己。
在刚刚回想起的那段记忆里,言记起了齐斐帮自己上药的过程,和那难得一见的自己挖自己墙脚的“壮举”。
当记起自己躲开了齐斐的碰触时,倘若不是头还在疼着,稍微一动那疼痛便会加剧,虫长官简直要从自己的办公椅上蹦起来,他恨不得能立即冲到左鸣的实验室里,请求英明神武的科学院首席将自己也传送回过去,最好是能与六年前的自己直接调换,让他回到被齐斐的手按着大腿的那一刻,他愿意以身替代六年前的自己,去承受那份想想就要高兴的起飞的“冒犯”。
只可惜,左鸣有关如何找回齐斐的研究还在进行中,现有技术没法达成这一步。
虫长官心里满是忧愁,然而他又做不了什么,仅能在留有齐斐味道的毯子里缩的更紧些,惨兮兮的裹着心上情虫的毯子睹物思虫,
自齐斐消失第一晚起,许久没借助过毯子来抚慰情绪的言又抱出了齐斐的绒毯,再次过上了时刻与毯相伴的生活。
他大概是病入膏肓,连到工作场里来都得带着点带有“齐斐味”的物品。
六年前的自己正与齐斐待在一块,不知齐斐的雄虫身份,备受齐斐照顾,这段回忆只消想一想,言就觉得自己十分妒忌“自己”,而至于六年前的自己挖自己墙角那一段,他根本不敢细想。
他已经预见了齐斐再次归来时自己必有的窘状。
就这么在毛毯里趴了片刻,言从头梳理了一遍自己回忆起的所有内容,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先前未过多在意的问题。
那一瞬的精神无法自控感已被六年前的雌虫所忽略,他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只沉浸在交到“同性”优秀友虫的愉快里,并发自内心的信任着齐斐,相信齐斐的每一句话。
为才察觉到的不对劲之处缓缓皱起眉,言直起身。
虫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会对陌生对象无条件交付信任,并在事后完全忘记了被强制信任时的不安,甚至完全忘了曾经出现过的“强制信任”这回事?
这个问题已然超纲,出了言的解答能力范畴,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齐斐一定也不知道对方给六年前的自己带去的影响。
思索了片刻,言取过终端,给左鸣发去信息——
【有件事情想要请教您。】
就如虫长官所笃定的那样,齐斐的确不知道自己曾动摇过雌虫的思维自控力。
第二趟物资搜索之旅收获颇丰,齐斐带着言扫荡了前一日来不及探索的宿舍区,
他们在宿舍区内找着了不少尚未开封的生活用品。
研究队撤离的匆忙,洗劫过研究基地的雪兽也提又对一切不能下肚的死物不感兴趣,这些真空压缩装的生活用品有的外包装上落满了灰尘,有的包装袋上还结上了一层冰霜,但齐斐暴力破坏掉那冻住的包装袋后,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还是完好的。
他们收获了三套清洁用具,一个大约可供两虫一同使用的睡袋,一张让安置地那只铺了层无菌布的地面更加软和的宽大垫子,还有其余琐碎小东西若干。
齐斐本着爱护伤员的原则,当仁不让的将睡袋让给言睡,言摸索到了睡袋入口,却没直接进去,而是抓住了齐斐的手臂,神情坚定的将齐斐往睡袋里推。
【它足够大。】言哼哧哼哧推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撼动不了同为“雌虫”的齐斐半分,他只好拖过文字录入器打字,【我们可以一起睡。】
第一百零四章订婚的虫长官十五
言最开始对齐斐怀有戒心,认为齐斐会伸以援手,是背后别有目的,他暂时失明的眼睛看不见具体情形如何,只能主观臆测齐斐会泰然扮演出此般“舍己为虫”的慷慨态度,必然是还自留了另一套装备。
关系本就敌对,任务对象还是个看不见的瞎子,视觉上的演戏环节可以直接跳过,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里,没必要过于苛待自己。
悄无声息竖起满身倒刺的雌虫防备着“不速之客”,他在默认对方另有一套装备的前提下裹紧外套与毛毯,躲在“敌虫”提供给他的保暖工具里暗自恢复体力,随时准备着要应对对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变脸”。
结果,“变脸”没有等来,倒是他自己先防守全线溃败,把信任交了出去。
相遇的第二日清晨,言就发觉齐斐是真的没有其他任何装备,就这么在雪夜里就着火堆,靠强悍体魄硬抗了一夜。
他醒的比齐斐早,半夜迷迷糊糊间又主动挪了位子,蹭到了齐斐身旁继续睡,是以早上一睁眼,好眠之后自然醒的雌虫就着眼前一片黑暗,朝两侧舒展手臂做伸展时,他伸出毯子外的爪子不小心碰到了一具温暖坚实的身体。
齐斐那会还没醒,还陷在意外得来的酣沉睡眠里。
言先是为虫爪意外碰到的物品一愣,他随即反应过来,爪子下方的这具身体应该是属于齐斐的。
对方那么强悍有力,身材果然锻炼得宜!
言不自觉又摸了下爪下身体,他对于齐斐的身形赞美还没完全在脑内完成,险些被“同性”身材征服的雌虫一顿,他一腔赞赏被自己的另一个发现生生扭转成震惊。
与被外套毯子严实裹了两层的言相比,齐斐的穿着简直单薄的可怜。
言发现这点后,忙不迭地将毯子和外套从身上扒拉下来,一股脑盖到齐斐身上,他十分担心齐斐会因穿得过少而冻坏,在盖好毯子和外套后又小心探了探齐斐的体温,确认齐斐摸上去一切还好。
齐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梦里遭了这一通“摸索”,他只在醒来后发现了身上的毯子和物归原主的外套。